沧清成歌雪成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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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温煦地洒在地上,舒服得让人不禁想要闭眼,潺潺小溪击打在小小的石子上发出叮佩之声,清亮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晶莹耀眼的光,如大珠小珠落入五色盘中。
各色花朵漫无边际地妖绕开放着,丛丛蔟蔟,碧叶娇花,萼翠艳蕊,绵绵延延,空气中浮香暗涌,渗溢心脾。一派繁花似锦,一场如梦如幻。
花丛中,一个慵懒的男子半躺在花丛之中的竹榻上,青丝散落在素色的锦袍之上,眼眸轻闭,俊秀的脸庞被花枝隐去半面,却毫无疑义得可以猜测到他完美的五官。隐约的花丛之中蹲坐着一个红衣小仙,正闪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盯着眼前的人。
“小红豆,你为什么要修仙?”
“因为我要长生不老。”
“长生不老有何好?不如凡人红尘缱绻的好,你莫要修仙了吧,陪我赏花作乐。”
“嗯。那若是我不修仙了,我会躲不过天劫的。”
“怕他做甚,我护你周全。”
“啊。”我猛地从床上翻身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半晌才努力平下心绪,扫看一眼熟悉的卧窒,才拍拍自己满是汗水的额头,又做梦了!
一个不知道做了多少次的梦,每次都是那片花海,那个身着锦袍的男子,和一个红色的小身影,总想看清,却总也看不清,那个男子半隐在花丛中的侧脸那么的熟悉,却又是那么的晦暗不明。
宽敞的教室里,围坐着一群高低不齐的同学,人群中间我一身白色跆拳道服向对着面的帅哥师兄一行礼,对面的帅哥师兄也含笑一弓腰,我立马就止不住暗自流了一堆口水,不愧是校草级人物,一笑百媚生!
“开始!”教练一声令下,我还未回过神来,对面的帅哥师兄已经毫不怜香惜玉的一个飞踢过来。
“啊。”我万分后悔自己的花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建安二十三,宛陵花都城的夏日格外短暂,才是七八月天气,却已经沾惹上了不少秋色,叶子簌簌哗哗地在枝节上翻转着,偶尔一两片经不住风的纠缠就飘飘摇摇地落了下来。却未及落在地面的大理青石砖上,便被一个匆匆走过的人带起,再次掀飞起来,但最终还是地落在地上。
花都城中一片萧娑秋意,富丽堂皇的司马府中此时却一片紧密严峻之气,仆妇婢女人人脸色紧慎,偶尔的私语两句,然后赶紧装作无事的四下散开,不到片刻又聚到一起,眼睛都不停地打量着茗院门口。
茗院之中,一股剑拔驽张之气几乎要将人的呼吸都给压抑得提不上劲来,七八个身着华服,头饰珠翠的贵妇正站在司马雪不太大的闰房里,或是愤怒,或是不屑,更多的却是冷眼旁观着那个躺在床上的潺弱身体,床前直身负手而立的中年男子,满面怒气,若不是自付平日儒臣形象,想必早就动手将床上之人拉起来了。
耳边传来一阵尖利的斥责声,夹杂着细微的抽泣声,我不爽地皱了皱眉头,习惯性一扯被子,想隔绝那讨人厌的斥责声继续与周公相会,但那刺耳的声音却没有减去分毫,反而更盛。
我平生最恨两件事,一是等人,二则是在我睡觉的时候被人吵,在我忍无可忍的时候,我终于不再忍。一忍再忍,我又不是龟隐忍者!
我生猛得一扭头,哗的一下子拉开蒙着头的被子,瞪大一双眼睛,却未待骂人的话脱口而出,一张放大的怒脸就映入眼帘,四十多岁,蓄髯,身着百纳万福暗红华服,我原本已经到嘴边的话,一下子惊得生生咽了回去。
想是没料到我会突然睁开,那人有一瞬间的呆愣。瞬间之后,那张本已气得有些许颤抖的脸此时更是怒意翻涌。
“啪”的一声,脆如雨落玉盘,我被狠狠地打了一个耳光,一阵酸痛到牙根儿的劲头冲击神经。
“靠,你妈的不想活了!”我几乎把眼珠瞪了出来,想不想抬手毫不留情地还煽了过去,但也是在自己猛力抬手时才发现自己软弱无力的可怜,尽管思维中是用尽了全力,身体却也只是在床上抽了抽。
纵然没有沾上那人的一点衣角,但我这个举动已足足让房内的一干人等都愣在了原地,瞪大着眼,如同看怪物一般看着我。
“你。你。”那中年男人气得脸色惨白,指着我的手不停地颤抖,哆嗦着嘴唇半天也没有讲出一个字,想来是气得不轻,“你竟敢还手,好。好。好!翅膀长硬了。”
我不屑地哼了哼,鄙视道:“是你先动手的?”一句话出,我立马一惊,这不是我的声音!再看那落在眼中的手,白皙修长,根本不是自己的萝卜指!
那中年男子一听更是又惊又愤,一甩广袖怒气冲冲道:“告诉你,生为司马家的女儿,容不得你放肆,若你还执意迷恋那些烟花之事,即便是不顾相府颜面,我也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言罢,那中年男子甩袖而去,屋里原本站着的那些人也跟着稀稀落落的出门,最终只胜下一个中年妇媪和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但从衣着上来看,都不是主子之类的
穿越!万恶的穿越!俗套的穿越!那遍网遍地的穿越!我在心中一声一声地哀呼,真有一种立刻晕过去的冲动。
“小姐。”眼泪茫然的小丫头怯怯地叫了一声,眼中闪现着疑惑。
我看着眼前的两人,半响才道:“这是哪?”
两人一听,立马瞪大了眼看向我,一脸的不敢置信。
我无奈耸耸肩道:“我什么都忘记了!”虽然办法很烂俗,但我暂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装失忆。
“小姐你。”那中年妇媪眼中立刻涌泪,那丫头也瞪大眼睛捂住了自己的嘴,还未待我再明白过来,她已经风一般的刮了出去,“老爷。夫人。”
五日后。
就因为同跆拳道师兄过招时不慎被踢了一脚,我就华丽丽的从2011年的广州学生莫沧清成了这个不知是何年代的宛陵国,司马府中的二小姐,15岁的司马雪。
而这个司马府来头不小,老爷司马镜竟是当朝丞相。想来老天还是待我不错,不用自己下田种地。而在我醒来时屋里留下来的两人分别是从小服侍司马二小姐的张妈和丫头晴儿。
看着镜中那张精致的脸蛋,肤若凝雪,柳眉莹眼,秀鼻朱唇,瓜子脸因为太过消瘦而显得下巴太尖。这不是我的脸,虽然我已经努力每天对着镜子熟悉,但还是不能接受,弄的晴儿以为她主子失忆后成了自恋狂。
“小姐,吃药了。”晴儿小心翼翼端着一碗黑色中药递到我面前,声音里明显带着可怜成分。她是可怜我失忆了,我更可怜自己无缘无故落到了这个么地方,姑娘我招谁惹谁了呀,就是乘着老师不注意传个小纸条,乘老爸不注意打会小游戏,最多也是闯闯红灯,乱丢一下垃圾,老天爷你不这么报复我吧!
老实的接过药喝下,再接过蜜饯浅抿一口,感觉嘴里没太多苦味儿了,才道:“晴儿,你给我说说宛陵国吧,也说说司马府,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晴儿的表情明显一阵怜惜闪过,即而又恭敬道:“小姐,宛陵国建国三百年,传帝位至今已有八位皇帝,现位陛下号清宗帝。宛陵依着北面的洱海而居,共有二十个城分据东南西三方,我们现在所在的是宛陵国的国都花都城,居于宛陵正中。花都东多为苦寒之地高山险峰居多,险峰之后就是荒漠无人居住,以南为平坦地势的江南水城居多,与宁国交界。宁国与宛陵很是相似,百姓以耕作为生,多有商贾,建国已有三百年,现皇帝为刘青德,号德允皇帝。西面交界契丹,以草原游牧猎兽为主,萧氏外戚十年前谋朝夺位杀皇帝安文帝岳岱取而代之,现任皇帝为萧延熹。至于司马府,老爷年轻时高中状元,十前年升居左相之位,现府中的共有八位夫人,两位小姐,大小姐年前嫁与了大皇子为侧妃。”
“有八位夫人?”我心里暗自砸舌,这司马老先生还真是会享受。
“小姐你是九夫人所生,只是。只是九夫人。已经逝了。”晴儿说的极为委婉,我更是一惊,一半是惊九夫人死了,还有一半是惊方才感叹司马镜享受时,还少了一位。
“那。那我前几日是怎么病的呢?”
“这。”晴儿犹豫起来,我就知道肯定有事,立马盯着她示意继续说下去。
“老爷有意让小姐嫁给奉陵王府的小王爷,小姐。小姐不愿意,就跳了花池。”
虽然有些眉目,但看晴儿的脸色,猜测事情并非如此简单:“那秦陵王府好歹也是王府,锦衣玉食自是不会差,我即便再不愿意,不至于性命相抵吧。”我故意露出一副不悦的脸色出来。
果真,看我一脸不悦,晴儿赶紧跪了下来,急声道:“晴儿不敢隐瞒,只是。”
我猜想事情并非如她所说那么简单,随道:“你知道多少说多少,我不会责你任何,但若你今日不说,待到来日我从他人口中听到了些什么,定不饶你!”
晴儿被我一吓,立刻急道:“小姐原有心仪的男子,但老爷一心想让小姐嫁入奉陵王府,老爷让小姐死了心,小姐不肯,还约了那男子一同离开花都,却不料那男子失约了,小姐一气之下。”
我微微震惊,想不到这个身体竟也是个不甘天命的,只是她运气太差了,更郁闷的是,她运气差就算了,还拖上自己这么一个无辜人。
“这么说,以前我的性子也是个大胆的呢。”我有点佩服这个身体以前的主子。
“不是的,小姐以前是性子温雅,不多话,有时候甚至冷冷清清的,所以府中的夫人都不甚喜欢,就连老爷也时常责于小姐性子冷,要改改!”
听着晴儿的话,我又迷惑了,这个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至少有一点倒是知道了,她那么一个冷清的人却为了一个男子做出私奔的事,想来是爱到了极点,却也是伤心到了极点,所以才想着不活的路。
“那男子是谁?”这个倒是我最好奇的。
晴儿一惊,急磕头,道:“小姐,这个奴婢真不知晓,小姐从来不讲,只是每日会有只雪鸽给小姐送信,那些信在小姐落水的前一夜全都被小姐烧了,雪鸽也再未飞来过。”
这些我倒是相信,随道:“好了,今日不多问了,你下去吧,我自己到屋外走走看看。”
言罢,不理会晴儿,自顾的起身出门朝外走,不愧是当朝丞相,府坻当真是气派华丽,碉栏画柱,楼台水阁,而我所在的茗院坐落在相府最左侧,院中的天井里却没什么太多的东西,除却一棵杨花树,再找不到任何花木,只是因为花时不对,这杨花未开。
“小姐,入秋了,加件衣服吧。”张妈不知何时将一件披风披上我的背。
我回头露出一个笑,道:“多谢。”
张妈立马惊了起来,赶紧行礼道:“小姐客气了,老奴服侍小姐是老奴的福气。”
看张妈一脸的恭敬,我心里立马一转,笑道:“张妈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你跟我说说司马丞相吧。”
既然在这个地方,总要先弄清府里的形势。
张妈迟道疑一下,才道:“老爷是朝中左丞相,同右丞相杜全,位居百臣之首,只是那杜相自信是四皇子的舅舅,在朝中多与老爷作对。在府中,老爷为人严厉,但一直膝下无子,仅有两位小姐。”
“既然府中只有两位小姐,我应该是府中的明珠宝贝才是,为何。”一样到那日一睁眼就被人抽了一顿,真是郁闷到了极点。
张妈脸色立马一滞,才慎道:“只。只因小姐的生母是青楼出生,也因怀上身孕,老爷才纳的夫人,不想到夫人。”说到最后,张妈竟有些泪水泛泛,我顺手就将身上的手帕递了过去。
张妈对我的举动甚是惊慌,一下子就跪倒了地上,道:“小姐与夫人同是好人,老奴的命是夫人救的,从小姐出生起便照料小姐的起居,小姐落到现在失忆,是老奴失责。”
我赶紧扶起地上的张妈,道:“你即是照料我从小至今,便是对我有养教之恩,以后在我面前不要再跪了。
张妈平复着情绪,半晌才看了看四周,贴近我的耳朵,道:“小姐怕是不知,老爷当初以为夫人会生下男嗣,才同意纳了夫人,但是夫人却生下小姐您。老爷本来甚是不悦,加上小姐的性子淡薄,夫人们也大都不喜欢您。老爷所性就把夫人和小姐送到了府外南郊的院子,也是直到夫人逝了,才接小姐入府,却不料小姐你性子要强,出了落水的事,这下老爷同夫人更是不悦了。”
“哦。”我淡笑着点点头,其实早也猜出了几分,经张妈一说我倒是落了实。对于一个自视名门的相府来讲,青楼女子生下的女儿地位自然高不到哪去,更何况还是个不讨人喜欢的高傲性子。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二小姐吗?”一个不屑中带着讽剌的声音。
我沿着声音扭头,就看到两个华丽的贵妇,全身上下的珠宝首饰跟过年的鞭炮有得一拼了。
“是二夫人和三夫人。”张妈小声在耳边提醒我,我却不想多理会,转身就打算离开。
“怎么,摔了一回,脑子记不得,连话都不会应声儿了?”二夫人得尺进寸。
我淡笑着扭过头,道:“面子是别人给的,脸是自己不要的,夫人懂吗?”
言罢,不顾二人气得跳脚,我拉起张妈就迅速绕过假山回廊回了茗院。
“小姐,你现在脾气可是大不同了,以前。以前你都只是默默听着。”张妈一边走一边说着。
我道:“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
即来之,无择之,姑娘我必须强悍的生存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