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祭
字数:1.84万字
阅读:2024 连载中
老人们都说人生如黄粱一梦,梦醒就结束了。
如果说人生如梦,那我的人生就是一场噩梦,这场噩梦的开始还要从小学四年级的那个冬日凌晨说起。
我叫封明,七岁那年的一场变故后,就到了外公家生活。外公家是偏远农村,学校为了抓教学质量,小学三年级就开始上早自习,为了早起上学方便,我被安排住在了村头的大舅家。
那是一个冬天的凌晨,我猛然从睡梦中惊醒,看了一眼电子表,已经到了上学时间,喊了一下同睡一张床的表哥,却发现床上早就空了。
我当时还有些生气,以为表哥故意恶作剧不叫我上学,匆匆穿上衣服,连洗漱都顾不上,就往外跑。
村子离学校有三四里的路程,村头还有一座小庙,村里老人说这个小庙是保一方平安的,我借着皎洁的月光,匆匆忙忙的往镇上赶去。
还没来到小庙跟前,我就远远的看到小庙旁的大路正中央,摆着三个盆子。这可就奇怪了,农村收入不高,不管是搪瓷盆还是塑料盆,都不会有人随意丢弃的。
我走近了之后,借助月光一看,三个盆子里居然满满的都是酱油。怎么会有人摆三盆酱油在这里?这么多的酱油,可要值不少钱的。
那个时候农村资源匮乏,酱油和醋都是比较贵的,我当时还在想,要不要把这三盆酱油给端回家去,回头外公一家最少一两年都不用花钱打酱油了。
可我毕竟是个孩子,更害怕老师的批评,想到早自习迟到的话,会被老师训斥,就放弃了这三盆酱油,继续往镇上飞奔。
等我急匆匆赶到学校,同学们已经在出早操了,班主任见到我来,也没有训我,我和表哥离学校远,她也是知道的。
让我奇怪的是,表哥的位置是空着的,他居然没来上学,也不知道跑到哪里玩去了,这不奇怪,他以前也经常逃课的。
表哥成绩不太好,老师也不太关心,并没有询问,整个早自习我都在为表哥逃过老师的教训感到庆幸。
等到早自习结束,我正在学校食堂啃着馒头喝小米粥的时候,外公急匆匆赶到了,他脸色苍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当他看到我正蹲着喝粥啃馒头,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外公,你咋来了?”那时我人还小,根本没注意到外公的表情,一脸欣喜的问道。
“快走,跟我回家,你大舅家出事了。”
我懵懵懂懂的跟着外公急匆匆往家跑,离村子老远,就看到了村口小庙那里围了一堆人,还有警车停在大路上。
大舅一家全死了,死状很离奇,都是被人一刀割破脖子,放光了血,摆在了小庙前的大槐树下面,一家三口躺的整整齐齐,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
小庙的庙门上还用鲜血画着一个诡异的图案,上面是一些完全看不懂的符号,图案的中央像是一只眼睛。
而我早上看到的那三盆酱油根本不是什么酱油,是满满三盆鲜血,分别属于大舅,大舅妈和表哥。
这属于灭门案,警方当然高度重视,可是对现场取证,凶器、盆子上找到的指纹全都属于我大舅一个人,他的手指上有鲜血还有木刺,说明那个图案也是他画的。
按照这些推断的话,作案的只能是我大舅,可是他明明也死了,尸体还躺在地上,如果他是凶手,他的血又是谁放的?
更何况勘验现场的法医也说了,人是有血压的,脖子像那样被刀割开的话,鲜血会喷出去很远,可是不管是大舅家里,还是小庙附近,除了那三盆鲜血之外,没有任何血迹洒落,这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警方认定这是他杀,还给我做了详细的笔录,可我完全是一问三不知,大舅一家案发的那个晚上并没有什么异常,更没有什么陌生人到访。
如果真的有凶手的话,为什么他只杀大舅一家三口,而唯独放过了床上的我?而且,就算我睡得再死,真的有什么打斗的话,我也应该听得到动静,醒得过来。我可是和表哥睡一张床的。
如果说凶手是大舅,同样说不通,因为大舅和大舅妈在村上是出了名的感情好,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灭了自己一家人?农村可是很注重香火传承的。
这一切都太不合理了。
那情形,更像是大舅一家三口,夜里悄悄起床,在不惊醒我的情况下,带着家里的三个盆子到了村口小庙,自杀后将血放进盆子里,然后自己躺在了大槐树底下。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农村本身就有什么神神怪怪的事情,村上很多人都认为这是撞邪了,庙门上那个怪异的符号就是证明。
还有人说,起夜的时候曾经看到一个白衣女人进了大舅家院子,还听到那女人进去之后,在院子里压低了声音在笑,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让人毛骨悚然。
更有人把战火引到了我的身上,说我是个扫把星,住在大舅家,结果大舅一家就灭门了,从那以后,村上的人大多都会避开我,见了我也很少说话。大舅一家的死,也成了外公一家的绝对禁忌,没人敢提起。
我那天回去看到了三盆鲜血和大舅一家三口的尸体后,就像吓傻了一样,警察问一句就答一句,完全不会转弯,当天晚上就发起高烧,打针吃药没有用,外公又是叫魂又是用符,也不见一点效果。
高烧持续了六天六夜,据小舅说,我几天时间就瘦成了皮包骨,冷水毛巾放在额头上一盏茶的功夫就干了,当时全家人都以为我要死了。
到了第七天的时候,外公背着我去了南山的一个小道观,给我拜了师父,师父帮我治好了高烧,从此我就成了个半出家的道士。
其实我这个小道士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一样的上学念书,只是每个周六下午放学要去山上,按照师父的要求静坐和锻炼,还要背一些晦涩难懂的经文,等到周一早自习再从山上跑回学校。
这一切持续了七年,在我初三复读一年考上了县城的重点高中后,师父告诉我,他要离开这里云游去了。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开心,这些年风雨无阻的往山上跑,不论严寒酷暑都要上山练功,寒暑假更是要住在山上,别的小孩都能玩,我放假还要受罪,早就烦死了。
离别之际,师父给我占了一卦,一脸严肃的对我说道:“以后不管你做什么,就算饿死,也不要跟尸体扯上关系,否则性命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