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殇之昆仑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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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溟从床榻上悠悠转醒,睡眼惺忪地翻了个身,将身子蜷缩在温暖的被窝里。海豹皮的被褥柔软而舒适,将北冥的刺骨寒气隔绝在外,唯有她的脸颊感受到一丝从窗棂缝隙中渗入的冷意,轻轻拂过她的肌肤。
窗外的光线微弱而苍白,透过薄薄冰霜覆盖的窗棂,洒在她的脸上,映出一片冷冽的银白。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化作一缕白雾,缓缓升腾,消散在房间的寂静中,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凝滞。
在半寐半醒的朦胧间,昨夜的梦境再次悄然浮现。青瑛的身影清晰地立在她面前,胸口赫然一个血淋淋的大洞,鲜血如涓涓细流,顺着她的衣裙缓缓滴落,染红了脚下的地面。她的声音低沉而哀婉,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无尽的悲凉与不舍。
“玄溟,你不知道失去爱情的那种痛……它跟剜了心没有什么两样……”
玄溟只觉心中一阵悲恸,泪水无声地浸湿了眼角。她猛然睁开双眼,从哀伤的梦境与失去挚友的痛苦中挣脱出来。
她侧过头,望向身旁的枕头,发现母亲早已不在床榻上。被褥的一角还残留着母亲睡过的痕迹和一丝余温,母亲的气息和那点暖意,像一缕轻柔的安慰,让她心中的不安稍稍平息。
她微微抬起身,目光扫过房间。玉石墙壁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冰霜,仿佛北冥的寒气早已将这里的一切吞噬。房间角落里的鱼油灯已经熄灭,只剩下一缕淡淡的鱼油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她从温暖的被窝中坐起身来,任由被褥滑落,寒意立刻从四面八方侵袭而至。她迅速抓起床榻边贴身的海豹皮背心穿上,接着又披上了一件海豹皮长袍。
她一边套上海豹皮长裤,一边将细腻雪白的双足探入海豹皮长靴中,同时大声呼唤道:“雪落——”
片刻之后,玄溟的侍女雪落来到了室内。雪落原是一只雪鸮,化形后依然保留着一双圆咕碌转的大眼睛,以及一张圆润可爱的脸庞。她个子娇小,裹在厚重的毛皮衣物和毛茸茸的帽子里,更显得俏皮可爱。
玄溟此时已经坐在了梳妆台前,冰镜中映出她如花般娇艳的容颜。然而,她无心欣赏自己的美貌,目光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镜中的自己,仿佛那美丽与她无关。
雪落熟练地为主人梳理着她那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动作轻柔而细致。
“我母亲呢,她去哪儿了?”玄溟轻声问道,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主母又到法阵殿室去了。”雪落低声回答,语气中透着同样的不安。
“哎,最近那荒域里面魔气蒸腾,母亲担心的很。”玄溟微蹙起黛眉,轻轻叹了一口气,眉宇间满是愁绪。
“可不是呢,大家都很担心,怕有什么大魔物出来,上次那只三眼蛟怪……已经害惨了我们。”雪落也满是忧虑地说道,声音低沉,仿佛回忆起了那场惨烈的战斗。
前不久,一只来自北冥海深处的三眼蛟龙怪,嗅到了玄溟母女即将炼制成功的九转金丹的气息,潜入丹房意图偷取,与看守丹炉的夫诸打斗了起来。那三眼蛟龙怪实力非凡,竟然将夫诸打得魂飞魄散,形神俱灭。
夫诸是跟随玄溟母女一同来到北冥的忠诚属下,他与玄溟母女在北冥相依为命,共同度过了千年的岁月。彼此之间的情谊早已超越了主仆,如同家人一般亲密无间。夫诸的离去,让玄溟母女心中充满了的悲痛。
“就这种不见天日的鬼地方,我们已经住了上千年了,索性让那魔物出来,把这里都毁灭了吧!”玄溟握紧了玉椅扶手,心烦意乱的说道。
雪落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没有开腔。
她放下手中的梳子,为玄溟戴上了一条由贝壳和宝石串成的漂亮头链。这还是她送给小主人的生辰礼物。
玄溟从天庭下来时随身带着的那些珠宝饰品,被她摔碎之后收了起来,从此再未触碰过。
雪落又为她戴上一顶狐皮帽子,轻轻整理好每一处细节。
“小主,您是先用膳,还是……?”她问道。
“我也去法阵看看吧,回头和母亲一起吃。”玄溟说罢,起身走出了寝殿。
玄溟踏出寝殿,迎面而来的是一阵刺骨的寒风,夹杂着细碎的雪花,拍打在她的脸颊上。她微微眯起眼睛,抬头望向天空。北冥的天永远是一片灰蒙蒙的,厚重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会压下来,将这片冰封的世界彻底吞噬。
脚下的冰面坚硬而光滑,玄溟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她的长靴踩在冰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伴随着风声,显得格外孤寂。
法阵殿室巍然矗立在她们居住的宫殿之外,由巨大的冰块修筑而成,闪耀着晶莹而寒冷的光芒。宫殿的门口,悬挂着一柄赤金色的镇魔宝剑,剑身流转的神光,比北冥的晨曦还要耀眼。这柄宝剑,是她们母女去拜访其他被贬人间的祖巫神们之时,蓐收特意赠予她们的。
法阵殿室巍然矗立在她们居住的宫殿之外,由巨大的冰块修筑而成,晶莹剔透。宫殿门口,悬挂着一柄赤金色的宝剑,剑身流转的神光,比北冥的晨曦还要耀眼。这柄宝剑,是她们母女去拜访其他被贬人间的祖巫神们之时,蓐收特意赠予她们的。
玄溟缓步上前,轻推开厚重的冰门,悄然步入室内。寒气扑面而来,仿佛连呼吸都凝结成了霜。殿内四壁皆由晶莹剔透的冰晶构成,映照着微弱的光线,仿佛置身于一片冰封的幻境之中。
她的母亲宛渠,昔日天庭四水之一——赤水的守护女神,此刻正静立于一座由八面冰镜构筑的镜像法阵前。
宛渠的面容依旧如往昔般美丽而威严,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虑。她的目光深邃而专注,紧紧锁定在法阵中浮现的景象上。
镜像中是一片黑暗荒芜之地,黑气如同活物般翻涌不息。这片荒域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无尽的黑暗。偶尔有几道暗紫色的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这片死寂的世界。地面上布满了龟裂的纹路,裂缝中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
只见远处的黑暗中,一株参天巨木在黑气中时隐时现。它的树干粗壮得难以想象,至少要上百人才能合抱。树皮呈现出诡异的青灰色,上面布满了扭曲的纹路,仿佛无数张痛苦的人脸。
树干上缠绕着无数条黑色的藤蔓,它们如同毒蛇般蠕动着,藤蔓表面布满尖利的刺,并流淌着粘稠的黑色汁液。
“母亲。”玄溟缓步上前,轻声唤道,目光也随之落在映照着巨木的镜像中。
“这巨木……真是诡异至极!”玄溟不禁低声惊叹,眉头紧锁。
宛渠侧目望向女儿,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这巨木如此诡异,显然其灵识已沦为恶妖。看它妖气如此浓烈,恐怕即将化形出世。”
玄溟眉头紧蹙:“那我们该如何是好?趁它还未化形,我们是否该进去将其斩除?”
宛渠轻轻摇头,叹息道:“混沌荒域的瘴毒之气,即便是神仙也难以抵御。即便我们拥有最好的辟毒灵丹,也只能抵挡一时。而且,这还不是最令人担忧的。”
“母亲是说……那尚未现世的大魔物?”玄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
“正是,”宛渠神色凝重,语气中透出深深的忧虑,“先前荒域中喷涌出的那股魔气,强大得令人心悸。虽然后来并未再出现异动,但我敢肯定,已有大魔物诞生。而我们的法阵,竟无法窥探到它的存在,这才是最令人不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