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刘大头只差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您太太?”刘大头双手僵在空中,一时不知该巴结池总还是苏应溪。“苏应……苏老师,是您太太?”
“是我声音不够大,还是你觉得我撒谎,不相信?”池庭熠扭头看张弛一眼,张弛立马下楼。
“不敢不敢,是我年纪大了耳背。”刘大头年四十。
“你还没回答我,”池庭熠嘴角的笑生得诡异,“刚才你说,我太太死定了?”
短短几秒钟刘大头苍老得像年七十。
他的手规规矩矩地交叠在身前,眉头皱得牵扯到头皮也跟着皱起来,泛黄的衬衣领口已经被汗水浸湿。
“没有没有,死定了是说我,我死定了,哈,哈哈。”刘大头笑得像哭一样,比哭还难看。
众人为他捏一把汗。
平时颐指气使的总编,现在又弱又菜很难活到明天。
“那你的意思是,我听错了?”池庭熠还是慢悠悠的语气。
苏应溪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那么不依不饶,烫伤而已,别把刘大头吓得高血压犯了。
刘大头就差跪在那一堆白瓷碎片上哭爹喊娘了。
今天什么日子,他的忌日都没有那么难熬吧。
苏应溪捏了捏池庭熠的手指,“我没事。”
刘大头见池庭熠没有说话,那股笑让他心里发毛,遂赶紧往苏应溪身边靠。
“苏老师,你看你手都烫红了,这样吧,回家好好休息五天,算工伤,病假!新闻我让李筱,不对,让小黄,小黄帮你看着。”
今天本来是来迎接宏磐集团这个未来的甲方,如果顺利的话可以谈下宏磐整年的宣传,看现在的情况,声扬融媒还能活下去,就已经很不错了。
谁能想到苏应溪居然是池家三少的太太。
平时最高调的就是她那辆帕拉梅拉,穿搭方面一点也看不出端倪,为人也很低调。
张弛拿着八支药膏从门外走来,双手递到池庭熠手上。
“池总,太太,楼下有的药膏都买来了,烧伤科的主任医师谭医生已经在家等候。”
众人为自己平淡的人生捏一把汗。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能那么大,一个不怎么严重的烫伤还能这么兴师动众的。
“苏苏,”池庭熠的声音醇厚,带着深沉的缱绻,“既然刘总编都开口了,那今天就,下班了?”
面对苏应溪时,池庭熠才收敛了脸上的冷意,语气有所缓和。
虽然知道是演的,苏应溪还是忍不住心一颤,苏苏这个小名,偏偏他喊得那么肉麻。
没人的时候他都是喊苏应溪,需要演戏才会喊一声苏苏。
刘大头魂已经没了,看来今天宏磐是不可能谈下了,赶紧把佛送走他好活下去。
苏应溪应声,“那你楼下等我一下,还有些工作要交接。”
手上冰冰凉凉的触感传来,他什么时候拆了一支药膏轻柔地在烫红的皮肤上打着圈。
“好了,去吧,我等你。”在她手背上落下轻轻一吻。
苏应溪也不躲,就受着,她嫁到池家的任务就是陪他演好戏。
众人直直掐住自己的人中。
刚才那个笑面阎王爷怎么突然那么温柔,温柔得让人想永远沉溺在那个吻里不醒来。
池庭熠离开的时候,又对刘大头笑了一下。
刘大头腿一软,差点磕了一个。
在做新闻的地方,消息就像长了脚,已经传遍了整个声扬。
苏应溪回编辑部简单和黄杏交代几句,“注意头条,千万不能出错,有什么拿不准的打电话问我,随时都可以。”
黄杏刚毕业的小姑娘,虽然没有什么工作经验但是做事却很沉稳,跟着苏应溪也学到了几分她的风格。
不过始终耐不住好奇,“应溪姐,今天来的那位池总,真的是你老公啊?”
苏应溪拿上包,扫了一眼办公桌确认没漏下东西,回了一句,“算是我老公。走了啊。”
说完也不管震惊在原地的小黄,以及埋头吃瓜动也不敢动的同事们。
算是?怎么个算法?
小黄安慰自己,此处一定运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为了让大家不要过多关注。
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路边,车窗没关。
他的车很好辨认,全球限量六辆,和他的人一样透着生人勿近的贵气。
“你走吧,我自己开车回家。”苏应溪对着里面的人说了一句。
“楼上那么多双眼睛还看着,上车。”
苏应溪懒得抬头看都知道池庭熠说的是对的,她只有拉开车门坐进去。
“张弛,你去把她的车开回家。”池庭熠翘着二郎腿,手指在膝盖上敲着。
“池总,现在要去哪里?”老沈看向后视镜。
“临溪别墅。”
苏应溪看着窗外没有吭声,药膏下面的皮肤火辣辣的疼。
家里还真有一位烧伤科的医生候着,王姐已经把医药箱准备好。
谭医生见到池庭熠恭敬地欠身。
“你给她看看。”池庭熠丢下一句话就往书房走。
苏应溪轻声说道,“不用看了,不严重。”
池庭熠的脚步在楼梯上停下。
苏应溪只想回卧室睡一觉,早饭也没吃饿得胃有些不舒服,至于手,还疼但是可以忍。
谭医生站在一旁不知该听谁的,他在医院开会的时候就接到张助理的电话,紧赶慢赶但是现在又不看了。
苏应溪走了两步见谭医生还站在原地,遂转身,耐心解释,“刚才擦过药了,没多大事,今天辛苦您跑一趟。”
谭医生欲言又止,起码让他装模作样地检查一下也是好的,毕竟池小少爷的眼神一直盯着他,他也不敢走。
池庭熠开口,“手上留疤,不嫌丑?”
“要重新娶一个没疤的吗,我可以给你介绍。”
苏应溪懒得和他争,又不是真的关心,何必到家了还演戏。
她往二楼卧室的方向走,仿佛没看到楼梯上站着的池庭熠。
池庭熠只觉得胸口堵得慌,他真是没事闲的管她干什么。
几步跨上楼梯,书房的门重重地砸上。
谭医生四下看看,只有保姆和他站在客厅四目相对。
“我送您出去。”保姆对于这样的场面见怪不怪。
池总和太太互相不对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从结婚那天开始就没见过他们好好说过几句话。
谭医生留下一些烧伤膏和双氧水,对保姆嘱咐了几句用法用量,带着他的药箱离开了。
轻柔的被子盖在身上仿若无物,苏应溪隐约回到了小时候那个地方,逼仄昏暗,透着一股经久的霉味。
几个小朋友挤在一处,身上的衣服脏了也没人管。刺眼的光从门上的小窗射进来照亮灰尘的舞动,有人路过敲了敲门。
没有人去开门,所有的小朋友对敲门声听而不闻。
苏应溪慢慢向门边走去,声音越来越大。
“太太,吃饭了。”是王姐的声音。
迷糊中睁开眼,苏应溪不知睡了多久,拿起手机一看,才不到半小时。
胃部的灼烧感逐渐清晰,顺着胸口往上爬。苏应溪应了一声,“知道了。”
王姐做了八个菜,藕汤排骨是她喜欢的,粉面的藕被炖得软烂,独特的香气让人忍不住多喝两碗汤。
“就我一个人,以后不用做那么多菜。”暖暖的汤下肚终于舒服了些。
“太太……”王姐看着二楼的方向小声说,“池总也在。”
苏应溪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很少会在家吃饭。
身旁的椅子被一把拉开,池庭熠身上带着一种玉龙茶香,若有若无的清冷透出疏离。
池庭熠瞥了一眼她的手。
那块红印还是很明显,本来她皮肤就白,烫伤的地方像是胎记一样。
“如果我今天不去,你就打算忍气吞声?”池庭熠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