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与血之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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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鸦在天空中盘旋了一圈,之后又飞走了。
大陆历4984年8月。
阿塔克荒原上到处是凶猛的野兽,人们更宁愿住在城市里,而不想将家安置在这片土地上。即使有,也会将住所放在靠近大路的地方,至少还会安全一些。
当利尔·多罗依带着他的新婚妻子来到荒原的时候,一眼就看中了那片山坡,在忙活了几个星期以后,一个小木屋就这样建立起来。又过了很久,威亚戈·多罗依出生了。
“真不想离开。”威亚戈站在小溪旁边,凝视着山坡上的木屋,牵着一匹老马。
这条小溪滋润着沿岸的低矮植被,它们更宁愿专注于地下的养分,而不是长得又高又大。偶尔,有些鱼会沿着这条捷径洄游,不过大部分都被威亚戈和他的父亲给捕走了。
他有红色的眼睛,还有红色的短发,阿塔克人基本都长这个样子。
唯一不同的,就是他脸型瘦削,眼神坚定,耳朵略尖,就像是一条狼。
他深知这是经常进行变身的后果,只有高深的德鲁伊才会抑制这种变化,更何况——他本来就是一个半兽人,原本身上就有野兽的痕迹,还有一条让普通人反感的尾巴。
他的父亲利尔,是一个德鲁伊。在带着儿子进入森林伐木、打猎、垂钓的同时,他教会了他的孩子如何向野兽学习,如何运用德鲁伊的力量,如何倾听大自然的声音。他的收入有很大一部分用来购置书籍,安排了一个很棒的图书室,让威亚戈学习更多知识。
但利尔明白,只有在“皇冠之下”学院,他的儿子才能学到更好、更精髓的东西。
于是,已经年满十八岁的威亚戈,现在带着他父亲能赠予他的所有东西,站在小溪旁。
他最后看了一眼木屋,随后不情愿地向大路走去,他将会沿着修缮得很好的石板路,往北走,到达阿塔克帝国的首都,战歌都,找到学院,接着到里面去学习。
威亚戈的家庭生活是温馨而简朴的,十八年来,他是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家是怎么从四个房间变成两层楼十个房间的。他的父亲仿佛是有魔力一样,在添置家具、增加房间、购买书籍的同时,还攒下了其他猎人家庭交不起的学费,可以让威亚戈到首都的大学院去学习。
偶尔,父亲会骑着马去鹰背城买东西,那匹马活了很久。当它老得只能让一个人乘坐,而且不能全力狂奔时,威亚戈也恰好到了需要一匹马的岁数,于是他就得到了它。
“快到了。”威亚戈看见了白色的大路,这种主干道很坚固,难以被雨水、大雪给冲垮,联系了阿塔克帝国的各个主要城市。它是迷途者的灯塔,也是旅行者的伙伴。
他先前一直牵着马,到这会儿,他抓住马鞍,翻身骑了上去。
起初马还不怎么情愿听话,它老了,懒得多动弹。威亚戈轻轻在马耳朵旁念叨了几句,它就安分下来了,小步跑着向前进。木屋,很快就看不见了。
这一手技巧是他的母亲教导的,他向来擅长学习知识,悟性良好。
他的母亲是一个叫做“狐依”的狐族兽人,她很漂亮,喜欢甜的食物。一向以微笑面对世界的她,教会了威亚戈什么是乐观,在父母的教育下,威亚戈并未将自己半兽人的身份视作一个耻辱的标记。只要他时刻注意自己的尾巴有没有露在外面,大家都觉得他很正常,认识威亚戈的大部分人都觉得这家伙是个勤奋、乐观、充满勇气而且心思缜密的棒小伙子。
除此以外,母亲也让威亚戈明白怎样安抚动物,还教会了他简单的兽人语言。
在旅行彻底展开之前,威亚戈最后一次检查了自己身上带着的东西。
一件白亚麻衣服,是父亲去年买的,很精致,而且质地相当好。衣服外面套着一件暗色的德鲁伊袍,式样和父亲平时穿的一模一样,母亲在灯下缝了很久,才完成了它。它的袖口处,缝着一个“多罗依”的名字,时刻提醒威亚戈不要给自己的祖先丢脸。
脖子上有一条可以预警的项链,是父亲给的。从这条不平常的项链就能看出,父亲不是一个平常的猎人。可当威亚戈提起这个问题的时候,父亲总是温和地揉他的头,随后离开。
腰带上有两样重要的东西,一个是一根长长的杉木树枝,这是德鲁伊的法杖。另一样则是钱袋,里面有二十五个金币,它们静静地躺在里面,上面印着剑和盾牌。
这对他的家庭来说不是一笔小钱,可是当利尔·多罗依将钱袋子递给他的儿子,顺便将一个更大更大的钱袋子交给信使,让它递给学院的时候,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
马的身上有一个大包裹,里面有衣物、被褥,都是从丛林里的野兽身上处理出来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东西将陪伴他好几年,成为他忠实的伙伴。
他听着马蹄践踏石板时的清脆声响,目光远眺,扫视阿塔克荒原上的草叶和黄土。夏末洗去了大部分植物的绿色,初秋的序幕钟声已经渐渐响起。
荒原上的野兽们在夏季捕猎之后已经将自己调养得强壮而且好斗,威亚戈必须时刻注意周围的一切敌人。得益于卫兵的来回巡逻,主干道两旁往往不会出现大型有威胁的猛兽,例如阿斯拉格齿虎这样可怕的敌人。不过,别的同样致命的小生物依然很让人提心吊胆。
“……”威亚戈隐约听见了嘶嘶的声音,他凝神地听着,希望得到更多信息。
在今天之前,他每次出门,都有父亲的陪同。不过今天可不一样了,他得独自旅行。威亚戈绝不希望早上刚出门,下午父亲就收到了他儿子的死亡消息
因此,即便没有看到任何敌人,他仍然拔出了腰带上绑着的杉木树枝。
蛇是非常灵敏而且狡猾的动物,而且会嘶嘶作响,威亚戈认为今天或许是碰上了它们。
他轻轻挥了挥树枝,绿色的光芒从树枝顶端闪烁起来,接着,它们没入地底,召唤出一条藤蔓。它顺着威亚戈的意志,顶破重重泥土,蹿出了地面,活动着自己。
威亚戈的狩猎生活让他懂得了各种侦查和感知的技巧,不过,他还是缺乏独立与敌人搏斗的经验。就像现在,若是以往,他会在父亲的指导下准确地勒死野鹿或者抓住灰兔,现在嘛,就没人会提供这样有效地帮助了。蛇藏得很好,威亚戈一无所获。
像他这样的自然系德鲁伊拥有三种战斗技巧,一种是伙伴,和熊、狼、乌鸦签订契约;一种是藤蔓或其他植物,召唤它们来打败对手;一种是变形,化身为狼人或者融合其他凶狠的生物,借此来获得超出常人的力量以及敏捷。
父亲教会了他变身成狼人,以及召唤藤蔓和治疗,其他的,父亲认为威亚戈已经用不上了。
威亚戈认为父亲说的不错,光凭这三个魔法,他就足以打败大部分对手。
“危险……”当一股风划过威亚戈的耳朵时,他清晰地听见了一个声音。
德鲁伊能天生得到风、大地、植物的帮助,它们也乐于为德鲁伊分享自己的知识,提供一些能救命的警告。现在也是一样,和风的警告来自于同一时间,他感到了背后的威胁。
他脖子上的预警项链也红光大盛,警告佩戴者威胁的到来。
威亚戈将树枝向目标一指,毒蛇刚开始还悄悄地移动,当它的舌头探测到威亚戈作出剧烈动作的时候,它立刻支起身子,三角形的头左右晃动,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它能像闪电一样发起攻击,朝敌人咬一口,随后又缩回来。
不过这一次,它没有那样的好运了。威亚戈的藤蔓和它一样身体细长,但是远比这只毒蛇要快。它准确无误地缠住了毒蛇的身体,让它无法将毒牙刺进威亚戈裸露出来的手臂。
当皮肤接触到藤蔓的时候,这只荒原蛇就像弹簧一样跳起来,用尾巴死死抓住藤蔓,同时努力将自己的头从藤蔓“绞架”中抽出。绿色的藤蔓和布满艳丽花纹的毒蛇互相角力。
“还是不够。”威亚戈皱紧眉头,他亲眼看见父亲的藤蔓能瞬间抽碎一棵大树,有束缚住野牛的力量。而他自己的,则连一只毒蛇都要费力杀死。
他看向自己胸前的徽章,它是绿色的,旁边有四个星点。
这种徽章能因为佩戴者实力的变化而变化自己的颜色,根据力量从小到大,颜色等级分为赤、橙、黄、绿、青、蓝、紫、银、金,每一级又分为十个星点十级。
威亚戈从未见过父亲佩戴徽章,不过他知道,父亲至少有蓝徽级别的实力。
既然拥有这么出色的实力,父亲却仍然甘愿留在这片风景优美却鸟不生蛋的地方,这成了威亚戈心头的一个谜。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父亲的想法的。
眼前的角力已经分出胜负,毒蛇渐渐失去了力量,僵硬的尾巴高高翘起,橙色和红色的花纹贴在光滑坚韧的蛇皮上,折射出朝阳的光彩,看起来还很漂亮。有人将荒原蛇这种显著的死亡姿势称之为“死后的挣扎”,这是相当贴切的。
“呼……”威亚戈吁出一口气,他身下的老马并未因为毒蛇而遭到惊吓。正常来说,马匹会被致命的生物给吓得四处狂奔,完全不在意骑手的感受。
它虽然老了,可是表现得比所有年轻马匹还有出色。
这或许是由于,它在跟随威亚戈父亲四处奔跑的年代里,已经见过太多太多这样的生物,导致完全对它们习以为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