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棺龙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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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林九,本是一个不该出生的死人。
至于为什么叫这名,照我爷爷的说法是,《周易》以阳爻为九,乾卦中又有“初九,潜龙勿用。”
所以求的就是一个至阳至刚,但又要隐忍苟活。
爷爷他对这些东西,还是有点道行的。
就说四十多年前,盗墓摸金一派有五大高手,我爷爷林远山排行第三,所以江湖人称林三爷。
特别他那一手风水望气、寻龙点穴之术,内行之人评价是冠绝四海、业内无双。
可爷爷怎么也想不到,也正是他这手功夫,为整个林家招致血光之灾。
摸金倒斗、开棺盗墓这门活计,一向是代代相传,父传子,子传孙。
所以自从爷爷四十六岁金盆洗手后,便把活计传给三个儿子,也就是我大伯、二伯和我爹。
当时想的只是,不让这门手艺失传,完全没有再让他们仨去干这短命活计的意思。
所以爷爷虽说言传身教,却又令行禁止,不准兄弟三人盗墓。
大伯、二伯倒也听话,毕竟年龄大些,从小安分守己,恪守本分,长大后也遵照爷爷安排,成家立业,结婚生子。
唯独我爹年龄最小,最受宠爱,所以从小那是个调皮跳脱,骄纵跋扈,长大后更是只想着功成名就,青史留名。
而恰恰我爹的榜样不是别人,正是我的爷爷,八省闻名的林三爷。
于是那段日子里,爷爷他对我爹是该打打,该骂骂,却始终无法动摇他半分。
平日里虽然大墓不让走,但怎么也拦不住他去翻周边小墓。
毕竟这片古老的国度之下,可从来不缺埋人的墓。
但正巧同时也在那年,这古老国度上的一场地震,震断了苍山龙脉。致使一座天煞大墓的墓门,忽地从龙眼中冒了出来。
倒斗界全数门派,为之震动!
我爷爷当然一听说这消息,立马便知道自家孩子在想什么。
赶忙对着我爹左劝右慰,严加警告。
到后来,更是直接把房门锁住,告诫奶奶,千万别让他出来。
但有些时候,命里该来的,是这么拦也拦不住。
我爹他还是去了,去前还仗着爷爷的名号,靠着老人的真传,拉扯一帮兄弟朋友,一头子闯进了那苍山古墓之中。
爷爷后来说,当时没把我爹的腿打断,算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说起苍山,得讲讲大唐天宝二年,南诏王迁都大理。
之后南诏王为防备大唐、吐蕃侵袭,便依托苍山,在大理南北分别建立关隘。
北面关曰“龙首关”,南面的叫“龙尾关”,苍山就是那龙身。
两关依托苍山,又锁洱海控水,风水极佳,犹如真龙。
所以就有后话——“坤卦风水托苍山,苍山风水映江南。”
而那座天煞大墓,便在这苍山的龙脉之中,其墓主地位尊贵,可见一斑。
父亲当时也是年轻气盛一小伙,不畏天地,不信那邪。
刚听闻苍山古墓显形,就瞒着我爷爷,带着一群兄弟朋友跑来盗墓。
一开始,虽说还真靠着爷爷真传的本事,寻到墓门,下了墓穴。
但再往后走,终究还是经验浅薄,领着那些兄弟朋友,碰了不少陷阱尸毒,于是损兵折将,在所难免。
看着当初说一起发财的兄弟死了不少,也开始有人劝他,要不回去吧。
但那时候,父亲早已听不下任何劝告。
他满脑子只剩那墓穴中的黄金玉佩、宝石古董,还有倒了这座墓后,自己在整个门派里大涨的名声。
却是欲望冲散理智,一面深入的同时,并没有觉察到四周渐冷的气氛。
周围队员兄弟要么临时退出,要么中途身死。
父亲带着众人一路走走停停,直到最后,竟只剩下两人跟随,一齐进到那墓穴的最深处。
墓室之中,是彻头彻尾的黑暗。
隐隐有风吹进,像是无形的手抚摸皮肤,鸡皮疙瘩不由冒起。
四周偶有珠帘晃动声,腐虫爬动声,让人心慌。
“我爹说过,古代那些为贵人建造墓穴的工匠们,下到墓穴的时候,第一件事不为别的,先开通风孔,不仅是为了透气,也是为了防止自己被拉着殉葬。”
父亲一边用火把照亮四面,一边跟背后的兄弟解释,指指一旁风口:“所以一会儿结束咯,我们就从风道走。”
剩下的两兄弟面面相觑,除了相信,别无他法。
紧接着,父亲的视线瞬间被墓室中一硕大棺材吸引过去。
用火把一照,光就跟被吸进去似的,棺身上微微泛起血色的光,那光在底下流淌着,像是残阳下的红云。
“这是……玉?”看清了棺材的样子,两个兄弟惊叫起来。
那是一具完全用玉石打造的棺材,没有任何花纹雕刻,没有金丝镶边,但玉下蠕动流溢的血光,足以让人心神震慑。
两兄弟争前恐后地上前,拔铲拔刀,想要撬开这具棺材,看看这玉石棺的主人真容,看看这棺中的陪葬珍品。
“别动!”
父亲叫住了他们,嘴皮子颤抖着,说道:“这……这是死玉!”
两兄弟相互对视,第一次听这种说法。
“人养活玉,玉能反补其气血,滋养灵性,提升运势,这你们知道。”
父亲指着于是棺材,沉声说:“但死玉却恰恰相反,俗话说‘死玉遇死’,是绝对的不祥之物,在道教中常常用来封锁冤魂!”
“那么这棺材?”一兄弟试探着问。
“这棺里锁着一天煞的冤魂?”另一兄弟说。
“我……不知道。”父亲有些迷茫。
迷茫的是难道他爹说的是对的,迷茫的是自己真的要就此放弃?
沉默之中,两兄弟也开始深思起来,他们舔着嘴唇,贪婪地盯着那具棺材,没有说任何话。
在之前的路上,他们已经翻了不少金丝楠木的棺材,收获颇丰,但还是觉得不够。
同样的,我父亲最终也没能战胜欲望。
他那不信邪的性子上来,一咬牙,抽出铲子,带着两兄弟就上去了。
三人刚摸着死玉棺材的时候,棺材像是活了过来,红光缓缓游动,刺骨的凉意从指间渗入骨髓。
父亲他们止不住的发抖,只感觉整个墓室的温度骤降,呼呼的风似乎大了起来。
废了好大的劲儿,终于撬开了棺材盖子。
看着里头躺着的尸体,三人同时倒抽一口凉气。
那尸体赫然是个绝美的女子,白粉红唇,面色如生,双眼紧闭。
周身上下一袭红底金边的宫装,肩上丝绸未腐,两袖锦缎未朽。
而且更让人惊异的,还有女尸肚子鼓胀,仿佛怀孕十月。
“这,这……”
两兄弟呆着说不出话来,生怕惊醒了这具女尸。
但父亲却已然丧失理智,什么活不活死不死的早已不顾,直接两腿一抬一跨,整个人扑进棺材里,骑着女尸的肚子,疯狂伸手去撸臂上的戒指手镯。
疯癫,狂热,眼冒绿光。
他就像只饿了许久的狼,一边大笑,一边抓着陪葬的金条。
这副模样吓坏了两兄弟,两人对视一眼,悄悄离去,独留父亲一人搜刮。
不知过去多久,风缓了下来,火把的光变得黯淡。
父亲的背影投射在岩壁上,如同啃食肉食的野兽。
那死玉棺材上幽光流溢,仿佛千万只血色触手,慢慢包围住他。
许久,贵重的宝石已拿得差不多了。
狂热消退,父亲深深呼吸,回头看了眼出口,空无一人,火光渐弱,整个墓室里又如死一般寂静。
他浑身一激灵,仿佛意识到什么,赶紧从棺材上爬下,看向棺中的怀孕女尸,这才发现不对。
“活,活的?”
父亲喃喃自语,方才的他就像是被夺去了心神,全然没有发现墓中的种种不对劲。
有些邪门……
他有些怕了,心想着快些离开这鬼地方,结果视线一瞟,又给女尸给引了过去。
却见那美艳女尸朱唇微启,腮帮略鼓,像是含着什么东西。
父亲稍稍眯眼,定晴一看,终于看清了含着的宝物。
“定颜珠?”
他顿时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是定颜珠的功效,不是活的,那就没事了。”
只是心态放松的同时,贪婪的欲望也冒了出来。
心想着反正也拿了那么多,不如再拿一样。
于是鬼使神差地,父亲又爬回棺材中,大着胆子骑上女尸肚子,屏住呼吸,俯下身去,用手指去撬她的嘴,打算将那定颜珠取出来。
微凉的风打在脸上,如同尸体在呼吸,用手指扯着她的嘴,感觉是在对自己笑。
气氛冰冷诡异。
父亲全力集中精神,探取宝珠,却忽地听闻身后响起“咯咯”轻笑。
“谁!”
他猛地扭头,瞪大眼睛,看向黑暗深处。
心跳狂快,但那里空无一物。
带着急促的呼吸扫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父亲收回注意力,重新回过头,伸手进嘴,打算继续取珠。
一转头,赫然看见那棺中女尸瞪开眼睛,看着自己,两道阴森的寒光射出!
父亲惊叫起来。
玉棺上的红光随之沸腾,像是千万血手探出。
女尸鼓胀的肚子瞬间干瘪下去,父亲一屁股坐空,重重一摔,痛叫出声。
这声叫唤仿佛唤醒了她,女尸眼珠子一低,直勾勾地看向了父亲。
紧接着竟如听话的媳妇一般,乖巧地张开了嘴,露出那拳头大的定颜珠。
父亲浑身战栗,冷汗直流,心狠狠地抽了一下,伸出颤抖的手。
风又大了起来,温度骤降,身后不知是风啸还是人笑,声音似妖似鬼,如泣如诉。
父亲再也无法忍受,一把抢过珠子,翻身出棺,朝着风道拔腿就跑。
风道里,火把的光疯似地跳动,影子投在岩壁上,忽高忽低,忽明忽暗。
却不知何时火光几次闪动,石壁上,父亲影子旁,竟多了一只小的人影,步步跟随着,渐渐融合。
那小人的影子,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