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要让我看到你
所谓武阁破关，其实就是武者测试武道境界。
家族为了尽可能准确掌握族内年轻子弟的修为境界，特设立武阁。
族内年轻子弟，只要是修行武道的，每个月都可以进行一次武阁破关。
即便破关成绩再差，也能得到一份基础奖励。而如果本次破关成绩比上一次有进步，比如从通脉三境突破到通脉四境，那么就可以得到一笔丰厚的进步奖励。
这般机制，也是为了在培养族人上面相对的公平。只要年轻子弟在武道上取得不断进步，那么不管是嫡系亦或旁系，都可持续得到数量可观的灵晶。
王家府邸，武阁。
一阵欢呼声，响彻武阁大殿。
此时，一名年轻的王家子弟，正被一群人围着。
他就是王佑安，王家年轻一代子弟中的佼佼者。
王佑安刚刚完成一次破关，他的境界，赫然已踏入通脉八境。
如此成绩，令得在场的王家族人阵阵叫好。
十五岁的通脉八境武者，虽然可能比不上当年的王泽那般耀眼夺目，但也颇为难得了。
放眼临西城，在十五岁这个年纪，就能达到通脉八境，足以排得上名号。
“恭喜佑安哥，贺喜佑安哥，武道一途，再进一步。”
“佑安，厉害啊！一个月前的破关，你还是通脉七境。而现在，便是通脉八境了。”
“佑安哥只要再破一境，那就是通脉九境。到了通脉九境，啧啧，离先天境可就是一步之遥了！”
一众王家子弟，纷纷向王佑安道贺。
人群之中，相貌颇为出众的王佑安，脸上也是带着浅浅笑意。
他谦虚说道：“诸位，我的这点成绩，相比当年的王泽，又能算得了什么？王泽，可是在六岁时，就踏入了通脉七境呢。”
听到王佑安提起王泽，众人脸上的表情都出现了明显变化。
有人道：“当年的王泽，确实光彩夺目。可惜，他只是昙花一现。如今的他，纯粹就是一个笑话罢了。”
又有人愤怒声说道：“何止是笑话？简直就是耻辱！是我们整个王家的耻辱！你们不知道，外面有一些人，到现在还时不时拿王泽来嘲讽我们！”
“就是，我们赫赫王家，临西城三大族之一，都因他一人而蒙羞！”
王佑安摆了摆手，装模作样叹气道：“这也不能怪王泽。或许，他只是因为父母失踪而受到了打击，影响了武道修行。”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人影步入大殿。
王佑安等人的目光，自然的望了过去。当看到来人是谁后，不少人都下意识皱了皱眉。
“王泽来了，他是来破关的？”
“看样子是！呵呵，他还有脸进武阁？我若是他，肯定丢不起那人。”
“通脉三境，十六岁的通脉三境，真不知道他还在坚持什么。哦，可能连通脉三境都没了，说不定跌到通脉二境了。”
一道道低语声，从众人口中传出。
他们确实放低了音量，但又不是完全放低。
进入殿内的王泽，刚好可以听到他们的议论声。
当然，这群人也不在乎自己所说的话被王泽听到。一个已经沦为废物的家伙，一个已经被家族放弃的蠢材，即便得罪了，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王泽看了王佑安等人一眼，略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而后，他径直来到通脉九关之前。
拱手见礼道：“王泽，见过主管。”
本月负责主持武阁破关的主管，名为王阳，也是一位通脉九境巅峰的武者。
王阳的眼神看向王泽，一副淡漠的表情。在淡漠之中，又有几分失望。
如今的王泽，确实已被家族放弃。
王阳开口说道：“王泽，你是来破关的吗？”
王泽点头道：“正是要破关。”
王阳摆手道：“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已满十六岁了吧？从下个月开始，你就不要来武阁破关了。”
王泽眉头一皱道：“为什么？”
王家的武阁破关，确实是针对年轻族人所设。但是，也没有规定年满十六岁就不能进行破关。
王阳眼神一凝，冷冷道：“为什么？王泽，你觉得自己在武道上，还有任何希望吗？你从家族领取灵晶，纯粹就是在浪费资源！灵晶宝贵，节约一点给其他子弟吧。好了，你现在破关吧。”
王泽抬目看了看王阳，嘴唇略蠕动，最终没发出声音。
他暗暗吸了口气，咬着牙转向通脉九关。
这通脉九关，看上去就是排成竖排的九座黑色石碑。
而破关，便是以自身元气轰击石碑。当元气击中石碑，石碑之上，便有白光升腾。
一座石碑发光，对应的是通脉一境。两座石碑发光，对应的是通脉二境。以此类推。
方才王佑安破关时，便同时让八座石碑发光，所以他是通脉八境修为。
王泽站在石碑前方，没有犹豫，短暂的运气之后，直接一拳打出。
伴随着一道破空声，他的元气，重重打在第一座石碑上。
嗡！
一片白光，自石碑表面涌起。紧接着，第二座石碑涌起白光，然后第三座石碑涌起白光。
约莫过了两三个呼吸时间，三座石碑上的白光逐渐消散，恢复平常。
通脉三境。
王佑安等人没有离开武阁，他们都看着王泽的破关过程。
“通脉三境，呵呵……”
“王阳主管说的没错，让他破关拿灵晶，就是浪费家族资源。”
“还好还好，总算没从通脉三境跌落到通脉二境。别人破关，都是不断进步。他王泽破关，却是不断退步。”
众人对着王泽指指点点，口中阵阵嬉笑。
王阳手掌一翻，掏出两枚灵晶。
同时出声说道：“通脉三境，王泽，这是你本次破关的灵晶奖励，拿去吧。”
他直接将手中的两枚灵晶丢向王泽。
又补充道：“记住了，以后就别来武阁了。下个月，依旧是我当值武阁主管，不要让我看到你出现。”
王泽接过灵晶，心中不免也是有些火气。
可是，现在的他，确实只剩下通脉三境修为。即便当众说自己很快就能回到通脉七境，会有人相信吗？
一旦说了，怕是只会引来更多的讥讽嘲弄。
所以他不打算解释了，待下次破关成绩出来，这些人自然会乖乖闭嘴。
他迈步准备离开武阁返回住处。
一道倩影，却是迎面走进大殿，是一名容貌娇媚的年轻女子。
她叫王澜。
看到王澜，王泽神色微动，站在原地。
过往的许多记忆，随之涌上心头，他想起了多年前，那个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的小丫头。
“王泽哥哥，这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
“王泽哥哥，这个好吃吗？”
“王泽哥哥，你不要修炼了，陪我玩好不好？我想去坊市……”
记忆中小女孩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最终变成了现在站在自己面前已经十四岁的王澜。
曾几何时，他是将王澜当作亲妹妹一般对待的。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粘人的小女孩，却也越来越疏远自己了。
上一次见到王澜，应该都是半年多以前了吧。
王佑安等人看到刚刚进入大殿的王澜，都快步走了过来。
王佑安笑着说道：“王澜，你也是来破关的吗？”
王澜比他还要小一岁，但是在说话时，他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尊重。
因为，十四岁的王澜，在半年前便已踏入通脉八境，是如今王家族内年轻一代子弟中最优秀的一个。
在场的其他年轻子弟，也都客客气气的行礼或问候。
王澜简单的向王佑安等人打过招呼后，便将目光放到了王泽身上。
她轻启朱唇，说道：“王泽哥哥，以后就不要来武阁了好吗？你若是缺灵晶了，可以去找我的。”
王泽笑了笑，没有说话，或者说不知该说什么。
他确实缺灵晶，尤其是领悟了第一重之后。
先前武阁破关所得的灵晶，也都在修炼的过程中消耗掉了。
王澜又说道：“王泽哥哥，我知道你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王天奇叔叔还有屈秀君婶婶？如果他们还活着，如果他们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他们一定会很难过的。”
王泽脸上的笑容为之一滞。
王天奇和屈秀君，正是他的父母。
王澜的这番话，言外之意，不就是他王泽，令父母蒙羞了吗？
王泽望着王澜，以前那个小女孩的身影，愈发模糊了。变了，真的变了，变得他已经认不出了。
此时王泽的心中，除了有一些愤怒，更多的应该是感到悲伤。
他突然又大笑了起来，道：“王澜，连你也觉得，我彻底成了一个废人是吗？连你，也认为我在武道上，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是吗？哈哈哈，好啊！”
王澜皱起柳眉道：“王泽哥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她看了看站在四周的王佑安等人。
接着掏出一把灵晶塞给王泽，道：“唉，你以后就别来武阁了，何必让别人指指点点。这些灵晶，你先拿去用吧。”
王泽被动的接过灵晶，内心稍微有一点点挣扎。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想硬气一点的。
“这是见我可怜吗？”王泽苦笑道。
接着，他顺手将一把灵晶装入怀中，继续道：“算我借你的，很快会还你。好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在王澜的注视下，王泽迈步出了武阁。
他太需要灵晶了，他必须尽快恢复武道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