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宗晏纾本来还冷眼想看看她玩什么把戏,眼见只剩亵/衣,浓眉紧皱,目光避开她的身子。
还以为艳冠京安的才女有什么特别之处,徒有虚名罢了。
忽然看到她眉眼有些熟悉,细细一看,竟有几分像他牵挂的青梅竹马!
想起心心念念的人,他眼中的冷漠有了温度,连愤怒都变得温柔,这抹柔情独属于那个女子。
司芗绾看在眼里,自嘲一笑,倒是她高看自己,忘记人家可是为了青梅竹马在边境十年守身如玉的男人。
真想快些看到他收到京安来信时的衰样,他心心念念的人最后嫁入东宫做了太子妃,想想就觉得痛快。
她这一笑更像了。
宗晏纾狭长的浓眉一挑,脸上的温柔散去,眼中透着厌恶,这张脸真是辱了他的蹊儿。
“滚出去!”
司芗绾回过神,装可怜果然没用,这下可怎么办!
说服不了他,阿弟活不过今夜,阿娘也活不长久。
难道厄运还要再次落到司家?
她不甘心。
宗晏纾一脸不耐,正要将她强行拖出去。
她心中着急,忽的一阵风吹倒案台上的蜡烛,猛地想起上次今夜会发生意外。
“世子大人,我能帮你救十几个战士的性命。”
拉扯的动作在门前停了下来,让她继续说。
“大人不妨多留舍弟一夜,若奴婢扯谎,明日再斩首不迟,但若奴婢的办法救了人,就请大人饶他一命。”
宗晏纾打量着她,不像说谎,冷声道:“不管明日如何,你什么损失都没有,如何换你弟弟多活一夜!”
司芗绾皱眉,暗暗思忖,他这话的意思是同意了,但要她也押上东西。
她习惯性揉搓食指拇指,试探性说道:“若奴婢欺骗大人,明日将我也斩首示众!”
“好!”他应得飞快,生怕晚一息她会反悔,这张脸他看到就烦。
“说吧,你要怎么帮本官救十几条人命!”
司芗绾自嘲一笑,这人是有多想她死,她偏偏要活给他看。
“大人需在天黑前将驿站八个方位的大缸灌满水。”
“就这样?”
“就这样!”
她没理会他的怀疑,慢条斯理穿好衣服。
宗晏纾忍着怒意,觉得被耍了,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等,牙缝挤出个“好”字,要是她敢戏弄自己,明天一定让她后悔活在世上!
“来人!”
副千户进屋,拱手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老孟,把她带出去,她一家押到马房关起来!那个逃跑的犯人先不斩首,今夜轮流看守,明日再处置。”
“是,属下这就去办。”
“还有,安排大家去打水,将驿站八个方位的大缸装满。”
孟德心中不解,士兵们一路押送犯人已经疲惫,还要做苦力打水。
不理解归不理解,可不敢多问,宗晏纾明显憋着火,谁敢触霉头。
他看了眼司芗绾,肯定和这个罪奴有关,早知道就不放她进屋了。
司芗绾没理他的目光,拖着沉重的脚镣回到家人身边。
司母见女儿回来,急忙上前问道:“绾绾,你阿弟找到了吗?”
“阿娘别着急,阿弟找到了,现在被人看着,不会有事的。”
司母抹着眼泪,她宁愿儿子没被找到,现在肯定难逃一死。
司芗绾想安慰几句,赶上火夫兵发饭,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为首的火夫头亲自发饭,专给那些有年轻女子的人家发,有的多有的少。
轮到司家时,扔下三个硬邦邦的草窝头就欲离开。
司芗绾喊住他:“军爷等一下!我们这么多人,你是不是给少了,平日都是七个的。”
火夫头黑黄的大嘴唇龇牙一笑,“嘿嘿,你家都是老弱病残,以后就是三个了。”
说时打量着她,目光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的身子,真是个尤物。他早就听人说司家姑娘在京安很有名,这等绝色女子要是能臣服身下,光想想就觉得兴奋。
他低声说道:“当然,只要你愿意,别说七个,八个九个都可以有。”
这话意有所指,是个经事的人都能听懂。
司芗绾被他恶臭的口气熏到想吐,捡起地上的三个硬窝头,没有搭理他。
火夫头随手在箩筐抓个馒头扔过去,笑着:“这个就当送你的见面礼!”
她捡起馒头,这种时候可不会和粮食过不去。
火夫头看她收下馒头,一脸得意,果然再清高的女子,都得为了一个馒头臣服在他身下。
正要过去让她去茅房伺候,孟德过来了,火夫头赶紧退开,忍下兽/欲继续发饭。
司芗绾眯起眼,这死麻子不知祸害多少良家女子,非得想办法弄死他!
孟德过来押司家人去马房的,将他们全部关进去,派人守着。
人走后司芗绾回到马房,把馒头和窝头分了,家里八个人一顿的口粮。
她把一半馒头窝头留给阿娘照顾阿爹和两个小妹,她送到后面去,顺便看祖母。
二叔家心中怨恨大房连累他们,看她过来,眼中带着怨气。
司芗绾知他们有怨,把吃的给他们也没多说,俯身拉着祖母骨瘦如柴的手,把馒头给她。
“祖母,你身子怎么样?”
司老太见是孙女,勉强露出笑容:“是绾绾呀,祖母没事,别担心。”
“祖母你好好养着,一切会好起来的。”司芗绾安慰道。
司老太慈祥笑着点点头。
一旁她二叔突然扔下手里的半个硬窝头,冷哼一声。
“小绾,刚刚二叔都看到了,你要真为家里着想就答应火夫头的要求吧,不就是伺候他,也没什么损失。这么下去,大家不冻死也得饿死,反正去了边境也要当营ji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司老太听出怎么回事,手中的馒头砸了过去。
“给你吃,噎死你。司牧良你再敢说这样的混帐话,不用饿死,老身先打死你!要是让我知道你们谁逼绾绾,老身就是饿死,也不会吃半口粮食。”
司老太气得急喘气,司芗绾鼻尖一酸,祖母是最疼她的,这时候还不忘维护她。
她轻轻拍着祖母的后背顺气:“祖母别气,孙女虽不是君子,却也有君子之心,宁愿饿死也不吃嗟来之食,谁饿谁去伺候伙夫便是,没人拦着。”
司牧良面色一滞,想还嘴,被司老太瞪着,只得冷哼一声:“装什么,我要是可以还用你!”
他说着到角落待着,实在饿得难受,目光落到妻子身上,在想着什么。
夜幕降临,外面的士兵骂骂咧咧,总算在天黑前将八口大缸的水装满。
是夜,除了守夜的士兵,所有人都睡了,如雷般的鼾声交杂。
由于驿站房舍少,罪奴都在外面睡,倒春寒的夜格外冷,四处燃着火堆驱寒。
没人注意到风一吹,那些火星飘到后房放粮草的房间,一簇火苗燃起。
司芗绾没有睡意,正等着能救她和弟弟性命的火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