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守约
她的把柄还在贺腾手上,不能妄动。
贺腾轻嗤,语气似讥讽:“还是这个样子顺眼。”
县城小,什么风吹草动不用打听,都传得有鼻子有眼,入流的不入流的,何况跟女人有关。
祝未央生得美,妓女养大的女人,在阴暗潮湿的沟里长出来,是带毒的刺,绝对没有她表现的这么纯良,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贺腾早已看透她。
祝未央索性不装了:“贺爷好,我来拿东西。”
她眼神不变,说得理直气壮,笑得谄媚。
是风月场所惯例的假笑,嘴角拉开的弧度像用标尺量过,很假。
“真丑。”
祝未央从善如流,嘴角一扯,换了个笑容。姿态不变,指甲却无声抠入肉里。
其实贺腾是故意这样说的,两人你追我逃多年,贺腾是卑微的那个,祝未央一直冷脸待他,他有朝一日能把她攥在手里,总想压一压她。
贺腾也不跟她绕弯子:“你很聪明,也该知道,任何东西都有代价。”
他帮她还清了债,扣了身份证做筹码,她以身抵债,不亏。
女下了伪装人褪,祝未央神色变了,带着不容置喙地试探:“先把我的东西给我。”
她脸色紧绷,脚步后退,双手立在胸前,是个防备的姿态。
贺腾笑了,像是被祝未央垂死挣扎的动作取悦,犟得像头牛,不过是初生牛犊的幼崽而已,不足为惧。
“好。”
他没纠缠,开了个不像玩笑的玩笑:“我不像你,我守约。”
他从屉子里拿了个薄片,认真看了片刻,递给祝未央:“很美,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
证件照是祝未央十六岁拍的,她们县里第一家照相馆开张,做的第一笔生意就是去槐花巷拍证件照。
白日里窝在小巷子不怎么能见到的女人们描着一张浓妆艳抹的脸鱼贯而出,拍摄的地方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只有祝未央,粉黛不施,惹得一干小流氓狂吹口哨。
她手指蜷起来,低头匆匆而过,没敢看人。
贺腾也在看热闹的人堆里,他没吹口哨,只看她。
那时候,她确实是怕生害羞的,可如今........贺腾无不遗憾,岁月弄人。
祝未央伸手去接,却没抽动,抬眼对上贺腾似笑非笑的眼神问她:“所以,你拿什么取悦我?”
她再去抽,贺腾放开手,薄片被她攥紧在手心,她流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包君满意。”祝未央说。
话音刚落,贺腾变了脸色。
这是槐花巷里那些站街女人常用的勾搭语,现在祝未央把她用在这,此情此景都很适合。
贺腾却不买账,眼神郁郁地盯着她。
她伸手解了发髻,一头乌黑发亮的青丝倾泻般落到腰际。
祝未央今天穿的红色丝质长裙,盘扣从脖颈斜斜地开到胸脯。
她手指翻飞,一颗一颗解开。
眼前的白皙让贺腾呼吸绷紧,待解到最后一颗盘扣时,祝未央停了手,歪着头看他,眼神纯真,像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勾得人心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