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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跪如喽啰

  

“敢搅黄大小姐的亲事,杖罚二十,关入地牢!”

“李牧,多谢你能搅黄这门亲事,幼时你是和我最熟,但时过境迁……我志在练武成仙,无意儿女情长,你一介奴仆,还望自重。”

“你是个好人。”

……

破碎的记忆拼成画面。

李牧头疼欲裂的醒来。

四下看去,自己身处于光线昏暗的地牢内,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臭味。

陈旧腐朽的大门被几条铁链锁住。

尽管似乎踢上一脚,那门便会倒下。

“穿越了。”李牧呢喃自语。

前身同样叫李牧,十八岁,大乾王朝平安县人。

自幼父母双亡,为谋生路,便成了王老爷家的一名奴仆。

前些日子因搅黄了大小姐王曦月的亲事,被杖罚二十,丢到地牢已有五日时间。

滴水未进,粒米未入。

简而言之,饿到不敢拉屎。

但就是这般,前身也没能熬过去。

才让现在的李牧捡了半条命。

至于前身搅黄亲事的原因,便是从小和王曦月长大,日久生情,王曦月又志在修武成仙,不想于凡俗成婚。

前身便顺水推舟,搅黄了王曦月的这门亲事。

“你是个好人。”

王曦月这句话犹在脑海中回响。

腹部传来一阵绞痛,李牧饿得头昏眼花。

不光如此,身上还多的是皮开肉绽的伤口,肿胀流脓。

若得不到医治,恐怕不久便会再次丧命。

李牧看了一眼腐朽破旧的地牢大门,强忍下破门而去的冲动。

记忆告诉他,以前亦有被关入地牢的奴仆,在生死之际一脚踢烂大门,然后……

要么在突发事件中,“意外”丧命。

要么被丢出王府,在乱世中走投无路,疾疾而终。

这是主家特意为之,用于考察手下奴仆是否忠心,能否认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

“一介奴仆敢对主家大小姐起私心,还搅黄婚事。”

李牧摇头,就算王曦月能为他求情,以后在王府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前身原本在账房干活,工钱颇多,尚能看到赎身脱去奴籍的希望。

经这么一折腾,之后怕是要接下打扫井匽的盘。

井匽,就是古时候的茅房,排除污水秽物的水池和水沟。

那微薄的工钱,恐怕一辈子都要搭进去。

一日为屎。

终生为付。

但如今的局面,也不能说是无路可走。

他还有死路一条。

就在李牧顿感人生一片黑暗之际,眼前缓缓飘过一行字幕:

【化简为繁,次数:1】

【次数每日刷新,可用于功法化简为繁,迈向更高层次。】

嘶!

李牧呼吸急促,肾上腺素在这一刻狂飙。

反复确定,这不是自己临近饿死前的回光返照。

“好好好!”

李牧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奴籍贱命的他终于看到了重获自由,逍遥长生的希望,此刻怎能不兴奋。

但兴头过后,先涌上来的还是全身上下钻心般的绞痛。

还是要先摆脱当下困境。

时间飞逝。

依靠地牢天窗射下的几缕亮光,李牧勉强得知,自己在地牢内又度过了一日。

身体濒临死境,眼前浮现幻觉。

扑通!

突然一盆冷水淋在头上,令李牧身躯为之一震。

疲惫的眼眸缓缓转动,看见了地牢外一张熟悉的面庞。

王曦月的贴身丫鬟,灵竹。

“别睡了,大小姐要见你!”

灵竹见这狗奴才未死,虽松了口气,但眼中还是有不耐与反感。

若非李牧不识好歹,搅了大小姐的婚事,以王老爷的大度,王府上下都能领到不少喜钱。

无论用于赎身,还是婚嫁,都是极为划算的。

但事情被搅黄,这般念想也只能落空。

“李牧你小时候能和小姐谈笑言欢就算了,莫要产生平等的错觉,要时刻记住,你是生是王家的奴才,死了也是王家的狗。”

灵竹虽有怨气,但也偷带来了两个白馒头和半壶水。

解开地牢门锁,把吃食递给望眼欲穿的李牧。

“慢着点吃,别把自己噎死了!”灵竹没好气道。

莫不是李牧长了个阳光俊朗的小白脸,她才懒得管这奴才的死活。

“谢谢灵竹姐。”

李牧道了声谢,吃完馒头又歇了会,感觉身体渐渐恢复了些许力气,便步履蹒跚的跟着灵竹往外走。

路上。

灵竹还在絮叨:

“你这一搅和,掌厨的大娘以后也不会给你藏半勺肉了。

“大娘可就指望小姐结婚那点喜钱,给自家汉子换身干净衣裳哩!”

李牧沉思不语,前身少智无谋,这事儿是做的太过愚蠢。

人家王曦月再怎么愁婚事,按理也轮不到奴才来卖命解局。

听着路上灵竹的絮叨,李牧也意识到,自己在王府的奴仆人脉算是断干净了。

临近新年。

大伙都指望着小姐结婚的礼钱添衣裳,过日子。

这一搅和,可把王府上下得罪了个遍。

“我可告诉你,得当心着点,王老爷还在里边,虽然老爷他是好说话,但此时也在气头上哩!”

领着李牧来到一处别致小院门前,灵竹苦口婆心的嘱咐道。

虽然她是恨李牧害自己没了喜钱,但也不想以后再也看不到这俊朗的小白脸。

王府里其余的男仆,都跟烂冬瓜一个样。

“多谢灵竹姐提醒。”

李牧觉察到灵竹刀子嘴豆腐心的好意,再度拱手道谢。

“切,在水牢待了几天,你倒是改性变老实了。”灵竹撇了撇嘴。

以前这李牧虽生得好看,却是个骄蛮性子。

仗着和小姐相熟的关系,在奴仆里吆五喝六。

看着以往自傲的李牧在自己面前平和乖巧,灵竹心中丢了喜钱的烦闷都少了许多。

笃笃!

“老爷,小姐,奴婢把人带来了。”

灵竹敲门,随着里边响起一声应和,才小心翼翼的带着李牧推门进入。

院里栽有一棵梅花树。

临近寒冬腊月,已是满树梅花盛开,沁人芬香满院都是。

王老爷披着羊毛大衣,就站在梅花树下,以往面容祥和的他此刻脸上挂上了几分阴翳,盯着李牧,语气冷漠:

“跪下!”

身穿白裙的王曦月在旁边,一言不发。

听着这犹如炸雷般的话语,李牧浑身一震,想起前世教导的,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苍天敬父母。

但又察觉到王老爷那仿佛要吃人的凶狠目光,以及身旁王曦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与淡漠……

李牧心中一凉,前身以性命作代价,帮她王曦月解忧排难,此刻竟连半分感激与柔情都没有。

冰冷的眼神,与她看其他奴仆时一般无二。

这是从根本上便认为李牧是她养的狗,活该如此。

但,前身为此已经付出性命。

李牧有反抗的心思,奈何有心无力。

最后嘴唇嗫嚅几下,终是认清了这阶级森严的世道,缓缓弯下膝盖。

大乾王朝,永康三十二年腊月,奴仆李牧犯错被罚跪,半个时辰有余。

肢体僵硬,寒风刺骨。

那年十八,跪如喽啰。

第一章 跪如喽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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