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齿轮转动
一个月后。
刚打扫完井匽的李牧站在院内，举起一旁的石锁，开始锤炼体魄，锻炼外力。
宽大衣袍下的身躯肌肉健硕，龙精虎猛，修长匀称了不少。
这一个月来，他天天如此，开脉决也有在练。
虽没有仔细测试过肉身力气的极限，但估摸着也能举起五百多斤重的巨石。
李牧已经引起了府里不少人的注意，其间颇有微词。
大多数评价都不太好听。
看着昔日颐气指使的李牧毫无怨言的打扫井匽，似乎又想凭借练武，重新追随到大小姐的脚步……
一众奴仆基本都在背地里偷笑。
练武前期锻炼外力，膳食营养和财力缺一不可，岂是李牧每天举举石锁就能练成的？
“大小姐至今练武半年，据说还有一个月就外力圆满，老爷见到如此惊人的天赋，也断了让她成婚的念想，专心修武。”
“恐怕不久后，我王家便能再多一位外力圆满的大高手。”
“到时候，李牧大概也就能彻底认清和小姐的差距，死心了罢，就靠咱们吃的那点荤腥，他可能穷其一生都无法外力圆满。”
灵竹听着这些人的议论，心里颇不是滋味。
她拿着一袋胭脂水粉溜进伙房，一刻钟后又眼眶微红着出来，偷偷看着远处汗如雨下的李牧，抿了抿嘴。
傍晚开饭。
李牧蹲在地上，夹起碗里的两根菜叶，低头刚想扒两口饭，却在碗底碰到了什么硬物，不由为之一愣。
略微拨开掩盖在表面的稀饭，碗底两块肥瘦相间的猪肉呼之欲出。
“哎呀，真笨，快挡住呀！”
灵竹端着碗急忙小跑过来，用身体把李牧碗里的猪肉挡住，然后又转过身，小心翼翼的从自己碗底翻出两块猪肉，夹给李牧。
李牧还是愣愣的看着碗里的猪头肉，久久都没有说话。
“笨死了，快吃掉！”
灵竹拿筷子拍了一下李牧端碗的手，后者嘴唇嗫嚅几下，抬头重重的看了灵竹一眼。
清秀的样貌称不上好看，但眼里的炙热和真心，触动了李牧心中的某块柔软之地。
“你是不是又拿自己的工钱去买水粉，送给掌勺大娘了？”
结合前身的记忆，李牧很快就对事情始末了如指掌。
天下哪儿有免费的午餐，以往掌勺大娘会给前身多藏半勺肉，恐怕也是得了灵竹的好处。
“以后不准这么做。”李牧面色严厉。
他自是清楚灵竹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看自己练武太累，怕营养跟不上，伤了身子。
宁愿贴钱给掌勺大娘，也要给李牧添点荤腥。
但依靠长生养气术，李牧无需像常人那般要补充大量的膳食营养，外力也能增长飞速。
预计再过十天，他就能外力圆满，在肉身方面成为武林大高手。
“切，我自己的工钱怎么花，关你什么事！”
灵竹扒拉着碗里的饭菜，似乎在寻那被猪肉挨过的些许稀饭，想从里边寻点余味。
“我劝你别太自恋，还有，你可还欠着我一份喜钱呢，你以为我脑袋被门夹啦，还会花钱给你买肉？”
灵竹翻了个白眼。
晚饭过后。
修炼完长生养气术的李牧躺在小隔间里，暗暗思索着怎么在剩下的五个月里，凑出一个人供给福寿螺。
这一个月里，她每隔几天就会来一次，为李牧补足气血，调理身体顺便精进修为。
除此外并无害处，就是……背后的福寿螺虚影瘆人了些。
“杀人肯定是不行的，我可不想初来乍到，就落草为寇，成为通缉犯。
“通缉犯……犯人，我杀犯人不就行了！”
李牧灵光一闪，觉得找到了思路。
但犯人大都被关在平安县衙牢房里，死刑犯都有专门的刽子手解决。
总不能劫狱吧？
他李牧一无拳法，二无腿法，就一肉身气血精猛的粗鄙武夫。
想潜入高手如林的县衙杀人，完全就是痴心妄想。
“还是行不通，当下王曦月也不可能给我其他的功法，能找到的书籍，基本都不能使用化简为繁。”
那本聊斋志异，他不敢再去碰。
李牧暗暗摇头，久久未眠，为此冥思苦想了一整夜。
一个月过得如此快，已经让他产生了危机感。
第二天。
在灵竹几乎半苛责的语气下，李牧还是无奈的吃下了对方夹过来的两块猪肉。
“话说最近咱们平安县，回来了一个大财主，进城的时候可气派了，那大俊马拉着的绸缎，真是我这辈子也穿不上的好衣裳！”
灵竹嚼着菜叶，两眼放光，绘声绘色的描述着那般场景。
“你会穿上的，等穿上了，还天天都能穿！”
李牧突然说道。
“你瞎说什么呢，你个烂扫茅厕的！”灵竹翻了个白眼，把这当成空口白话。
“……”
你等着……李牧一时无言以对。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那个大财主，我听小姐说，是咱们县衙退休的那个刽子手，就是专门给凡人砍头的，可吓人了。”
话及此处，灵竹打了个冷颤，接着说道：“他叫陈念生，在县衙砍了一辈子的头，折了不少阳寿。
“外边都说沾血腥太多，生前可能会有冤魂索命，死后还会下地狱，真吓人。”
刽子手？
李牧突然来了兴趣。
“这陈念生退休后出城的原因，好像就是找不到婆娘，都嫌他身上血气重，所以想去寺庙出家来着，结果人家主持不要他，就灰溜溜回来了。”
灵竹砸吧着嘴，忽的笑道：“都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结果到他这，也不灵了！”
身为王府里籍籍无名的小丫鬟，好像嘲笑陈念生此等日进斗金的刽子手，让她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
灵竹想了想，也觉得有些失礼，于是说到：“据说陈老爷子这次回来，是想收个弟子，继承那刽子手的衣钵。
“陈老爷子可惨啦，城里都没几个人想去，他这勾当虽然钱多，但也颇受人白眼的。
“好像隔壁府里有几个仆从想去，我以后可要长点眼，不能嫁给这种专门杀人的汉子！”
灵竹掰扯着，想着日后要嫁给什么样的汉子才能省心，过个好日子……
目光不知不觉间，就落到了李牧身上。
哎，一个臭扫茅坑的仆从，恐怕以后赎身的钱还要我给你攒。
笨东西真愁人！
然而，此时的李牧却没察觉到灵竹那异样的目光，早已魂飞天外。
刽子手收徒……继承衣钵……专门砍头……门可罗雀……
李牧越是这般想着，心情就越是激动。
他有种感觉，命运的齿轮，好像真的要开始转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