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上有两个月亮
苏玖看着已经陷入沉睡的黑蛋，突然生出了几分逗弄黑蛋的心思。
她伸出手，戳了戳黑蛋，看着它一摇一摆地晃晃悠悠，倒是觉得有趣。
这也是苏玖单调而无聊的生活中，罕见的有趣。
很快，就到了苏玖抽血化验的时候。
苏玖已经很熟练了，她打开旁边柜子里的针管，毫不犹豫地扎入手臂里，灰绿色的眼睛看着针管里的血液，上升到了100ml的时候，将针头拔了出来。
泛着苍青色的手指，将针管放入旁边的托盘里，也不看针管是如何消失的，就回到了床上，从旁边拿去一本书，随手就看了起来。
苍白的房间里，连扇窥探世界的窗户都没有，只有一面可以让外面的人看向里面的玻璃，几乎没有隐私。
苏玖也不在意。
她随手拿起的书籍，是近二十年来人类生活的变化。
世界突然出现了第二个月亮。
一个是原本的皎月，一个是猩红的月亮。
不论白天还是夜晚，猩红之月都高高地挂在天上。
一开始人们是不安的，是恐慌的，然而随着日子一天天，一年年过去，那轮猩红之月只是安静地挂在天上，没有任何异常，人类也就不再把它放在心上。
直到十八年前，人类出现了“怪种”。
他们的身上长满了脓包，脓包里面散发着腐败的味道。
有的人长出了怪异动物的特征，有的人身上长出了植物，他们的精神状态也不好。
时常说着有人想要杀死他们。
苏玖合上书，随意地看了一眼书籍的名字，嗤笑一声。
嘴里说的话有些凉薄，还有些玩味：“这又是谁撰写的现代克苏鲁，还挺有意思的。”
苏玖不认为这些话是真的。
虽然她没有看过外面的风景，但也听过父母提起。
天上只有一个太阳，也只有一个月亮。
它们独一无二。
苏玖还准备继续看下去，然而这时，手机却突然传来【叮咚】的提示音。
黑蛋又开始闹幺蛾子了。
苏玖看了一眼，发现黑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醒”了，正在蹦蹦跳跳地在想要从幼崽恒温箱里跳出来。
极其具有活力，也很是调皮。
甚至……
苏玖从它那没有五官的蛋体上，还看出了几分心虚。
在苏玖没有把视线落在它身上的时候，它在用蛋尖尖的部分，一个劲地撞击幼崽恒温箱。
等“感受”到苏玖视线之后，它又不动了，堪称乖巧。
苏玖觉得这么生机勃勃的小东西还挺有意思的。
毕竟自己所在的这个房间，到处都是垂暮的死寂。
苏玖想到这里，突然看见安静的系统又跳了出来。
上面写。
【请农场主大人给你的农场取个好听的名字叭！】
苏玖没有什么艺术细胞，也没有接触过这些，只是将自己名字的缩写打了上去。
【命名：S9农场】
新手指引系统似乎是卡了一下，又弹出一个小小的窗口。
【请确认农场名称，确认or我在想想】
苏玖正准备按下确认的时候，眼睛突然看见在幼崽恒温箱下面，有一朵颤颤巍巍的杂草在挣扎着冒出头。
在这满屏幕的垃圾堆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鬼使神差的，苏玖想要按下确认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抿直唇角，重新输入了一个名字。
【命名：白云尽】
【确认】
做完这个动作，苏玖就像是失去所有力气一般，将手机倒扣在床上，又拿出一本书，不再看向手机。
而手机里，黑蛋感受到那股无处不在的视线消失之后，突然天旋地转，整颗蛋在恒温箱里跌跌撞撞。
撞来撞去，像是一颗弹性极好的跳跳球。
只是对黑蛋里面的生物很不友好。
他感觉到自己的脑子都被撞出了几个包，有点痛。
但没关系，他们这个种族就是皮糙肉厚。
黑蛋里面的幼崽没有感受到那道视线里的恶意，只是不关心。
是的，那道视线只是不在意自己，却没打算伤害自己。
在黑蛋里的幼崽想到这里，抬起爪子，下意识地想要舔一舔爪子，但又深吸一口气，把爪子放了下去。
蛋里面黑乎乎的，小幼崽什么也看不见，按理来说，他没有从蛋里面出来，是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但脑海里却奇异的有关于外面的认知。
就好像是求生的本能一样。
他对外面的那道视线很好奇。
很想知道，是谁将自己救下，是谁保护了自己。
于是它又开始控制身体，在黑蛋里闹出不少的动静。
只是蛋壳太坚硬了，他怎么也出不去。
突然，他的蛋又翻转了。
只是这一次，翻转的动静比刚刚那突如其来的天旋地转温柔了许多。
黑蛋乖巧地待在恒温箱里，想知道那道视线的主人想要做什么。
然而……
温柔而冰凉地触感贴在了他的蛋壳上。
坚硬的黑色鳞片和柔软的指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黑蛋里的生物屏住呼吸，不敢动。
这么柔软的东西，要是因为自己的动作而弄伤了，那多可惜。
苏玖不知道黑蛋里的小幼崽，脑补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只是觉得这个游戏里的阳光罕见地有些好，就让它从里面晒晒太阳就好。
要是黑蛋感受到太阳的温度，何尝不是自己也享受到了阳光。
苏玖从商城里买了个最好的垫子，只是那个垫子看起来有些粉。
上面是个粉色的猫爪垫，还有白色的蕾丝花边，看起来格外精致。
和泛着冷光、长着鳞片的黑蛋有些不相配。
还有一种迷之笑点。
“哈哈哈。”苏玖没忍住，笑出了声。
那些路过苏玖房间的医护人员听见苏玖的笑声，感觉到了一丝莫名。
他们面面相觑，然后加快步伐离开了这里。
真吓人啊，该不会是疯了吧？
怎么还有人莫名其妙地笑起来，好渗人啊。
苏玖透过玻璃看见他们根本不敢停留的背影，嘴角的笑意带了些嘲讽的弧度。
然后转过头，又看着正在晒太阳的黑蛋，伸出手给它翻了个身。
嘴里还念念有词。
“要晒均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