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最后的轻语
秦彦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
妻子的电话打不通。
菜热了一遍又一遍。
晚间新闻快要结束，苏梦妍才回到家。
她穿着短裙衬衫的工作服，裸露大腿裹着诱人黑丝，身上残留些酒气。
秦彦见多不怪，接过她的包问：“怎么不接电话？”
“集团要上市，应酬，没空接。”苏梦妍甩开秦彦搀扶的手，见一桌菜问：“这就是你打我电话的原因？”
“今天是我们五周年的纪念日。”
“我在忙应酬，你却把心思花在这上面，我只觉得好笑！”
“你是喝多了，先喝口热汤，我上去叫果果。我跟说她说小孩子要早睡，这样以后才能长高，可她非不听，说要等妈妈……”
“啪！”
苏梦妍将碗砸在地上！
秦彦什么话没说，只是蹲下身捡一地的狼藉。
然后，才默默说道：“不喜欢吗？锅里还有玉米排骨汤，我等下帮你盛。”
苏梦妍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冷眼道：“你一天都在家里做饭？”
“果果还小，你胃不好，晚上回来也能吃顿健康卫生的。”
“可这些饭菜我闻着恶心！”
秦彦收拾动作停顿下，道：“是吗，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你胃口变了。记得第一次给你做炒饭，你说很好吃。其实那只是一顿普通的炒饭。”
“秦彦！”苏梦妍冷声道：“你知道我今天参加宴会时，面对的是什么吗？”
秦彦将碗筷放回厨房，不在意道：“肖家帮你的苏氏集团上市，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苏梦妍一怔，脸色阴沉：“你怎么知道跟肖家有关？秦彦，你是不是找人跟踪我？！”
“我对于你，一直很宽纵。”
“话说的好听，你也没那个能力。”苏梦妍冷笑声，闭上眼道：“今晚我接触很多同龄男士，他们最差的也是年薪百万以上的精英才俊！可这些人连向我敬酒的资格都没有，你懂吗？”
“你一直很优秀。”
“你是真不懂！”
苏梦妍睁开眼，迷人的黑色眼线间，冷视秦彦：“别人问起我为什么你不来，为什么不带你来，为什么这次苏氏集团要上市却没你的消息，你让我该怎么回答？你知道我有多难堪吗？”
“是我让你很丢人吗？”秦彦坐下来，笑问。
他并没有愤怒。
五年的相处，他被妻子瞧不起已经不是一天两。
每当妻子生气时，他会变着花样去哄，去讨好。
有时一两天，有时时间长了，她自己就消气了。
或长或短罢了。
日子就是这么一天天过来的。
“不是吗？”苏梦妍握拳大声道：“当初我就说不结婚，不要生下这个孩子，都怪你们！拖累我的事业，这让我很累！”
“你不要说以前怎么样，以前是我年少无知，我现在终于明白，所谓为我好，不过是拿婚姻和孩子来绑架我！”
“你根本不懂我要什么！我需要的是事业上能帮助我，能让我抬得起头，大大方方带出去的依靠！”
秦彦一听，就知道苏梦妍是拿他和某个优质男做对比。
或许在苏梦妍看来，苏氏集团能被肖家看上就是那人的功劳。
见苏梦妍厌恶的眼神，仿佛自己成了她的人生污点。
秦彦想笑，定神一想，也有几分的自嘲。
他无法向苏梦妍解释他的真实身份和真正所做的一切，因为两人之间早已存在一道无形的墙。
是苏梦妍的傲慢。
也是对于自己的偏见和蔑视。
秦彦尝试过沟通，但每一次都无功而返。
在她看来，外人说的都是为她好，自己却是在拖累她。
秦彦没有去强求被理解。
当初他们就是奉子成婚。
他担心会毁掉这场婚姻。
如果他结束这段关系，那他就愧对了家庭，愧对了女儿。
“我很奇怪你怎么能忍受外人的议论和嘲讽，换我是做不到，我也不得不佩服你，你是连一点男人的尊严都不想要了！”
看着她轻蔑的眼神，秦彦放轻了语气道：“外人的闲话我从来不在意，只要我们自家人过的开心就好……其实，你没有试图了解过我，真正的我。”
“需要吗？”
苏梦妍冷笑道：“我不把话说的太绝对，省的把你那点可怜自尊都打击没了！但事实上这五年来你都是我养的。离开我，你住不上这么好的别墅，穿不起名牌，吃不上饭，连果果上幼儿园的事你都解决不了！”
秦彦对视着她的眼神，他知道已经不需要挽回。
以前的誓言就像是一个巴掌。
每次记起时，就挨一个耳光。
早就该醒了。
“苏梦妍。”
秦彦平静微笑，就像是诉说一场最终的判决。
“我们离婚吧。”
轻声的一句话，几乎被电视声盖过。
但苏梦妍听到了！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秦彦，以为自己幻听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离婚吧！”
秦彦的眼睛就像是一片荒漠。
没有欢喜，更没有悲伤。
“你混蛋！”
苏梦妍瞬间炸了！
她感觉自己的骄傲被践踏，豁的起身，愤怒朝秦彦吼道：“你吃错药了？你怎么敢跟我提离婚？要提也是我提！”
秦彦平静道：“无所谓，都一样。”
“什么叫都一样！你耗费我五年的青春，还有你女儿！不是你们父女俩拖累我了，我事业会比现在更好！”
“你现在居然还主动跟我要离婚？”
“好，我满足你！你千万别后悔！”
望着苏梦妍歇斯底里的威胁，秦彦失笑道：“我女儿？果果只是我的女儿吗？”
“你或许不知道，曾经的我，对儿女情长的事情一屑不顾，也一窍不通。”
“你胃不好，我一天三顿做好，连你公司都进不去，只能让你秘书送去。”
“你说我出面丢人，那我就在家做好饭等你，可你每次回来都对我冷眼相待。”
“你说我和女儿会影响到你事业，但我和女儿从来没让你操心过一次，这样却成了你口中的拿不出手的男人。”
“这么对你，你的心就算是石头，也该焐热了吧？”
秦彦长叹一声，静静望着苏梦妍：“五年了，我不该再对你抱有任何的幻想。”
“够了！”
苏梦妍拿盘子砸在秦彦身上：“明天就签协议！谁不离，谁是畜生！”
汤汁挂在身上，看着苏梦妍重步上楼的背影，秦彦内心反而变得轻快。
……
“雪霞，气死我了！今晚秦彦要跟我提离婚！”
苏梦妍一回到卧室，就忍不住打电话给闺蜜。
“他哪来这么大胆子？”林雪霞同样很诧异。
苏梦妍含糊道：“可能是我今晚参加宴会，回来的比较晚吧。”
“那他一定是以为你在外头有其他男人了。”
“我的家教不允许我婚内出轨，但不排除他这么想的。”
“越无能的男人越敏感，你跟那个秦彦离了是好事！脱离苦海了呀！要不是他拖累你这几年，兴许你集团早两年就上市了。”
林雪霞继续道：“而且追你的优质男那么多，就比如说赵家的少公子，听说他为了促成你和肖家认识，背地里花了不少力气。”
苏梦妍摇头道：“不说这些了，我就是比较疑惑他为什么非要在今天提离婚……他不知道集团要上市，这个脊骨眼离婚，市场会非常敏感。他选择这个时间点，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他就是个没格局的小男人，哪能懂这么多。不过不排除他跟你离婚，是想瓜分你的财产。”
苏梦妍脸色一变！
林雪霞怂恿道：“你把资产划分清楚，让他净身出户！明天我帮你助阵！”
“嗯，雪霞，还是你对我好。”
“那当然，我们可是好闺蜜。”
……
秦彦洗漱完，来到果果房间。
果果五岁了，但从三岁就单独住一间。
是因为苏梦妍觉得果果是个累赘，从出生就丢给秦彦，她自己跑月子中心疗养。
也不知从哪听信的谗言，她为了保持身材，甚至没有喂过一次母乳。
房间灯光昏暗，果果躺在小床抱着娃娃似乎睡着，却还是能隐隐听到她的啜泣声。
果果很期待今晚一家人的聚餐，她一定没睡着。
她全都听到了。
“果果睡着了？”
“睡着…”
秦彦蹲在床头，抚摸着果果头发。
果果睁开红肿的大眼睛：“是果果让爸爸妈妈吵架了，果果知道，妈妈一直不喜欢果果……”
秦彦摇头道：“可能是爸爸的错，也可以是妈妈的错，但一定不是果果的错！”
果果沉默问：“爸爸要和妈妈离婚吗？
“你知道离婚？”
“果果同桌的爸爸妈妈最近就在闹离婚。”
秦彦轻轻点头，忽然问：“如果爸爸妈妈离婚，你准备跟谁？”
“爸爸！”果果脆生生回答！
“真的？”
“嗯！”
秦彦打趣问：“因为爸爸会带果果去游乐园？”
果果坐起来，头发凌乱，长长睫毛挂着泪珠，先是没有说话，然后低着头道：“因为妈妈有外公外婆，舅舅和阿姨他们很多人，爸爸只有果果……”
秦彦心头一热，轻刮果果翘鼻道：“可是跟着爸爸，以后可能没大房子住，也买不了玩具，甚至要饿肚子，没有家哦。”
果果用力熊抱住秦彦胳膊，道：“果果不怕吃苦！对果果来说，爸爸的手臂，就是最温暖的家！”
秦彦揉着果果的头发，想来他也是糊涂了。
曾经他只想着给果果一个完整的家。
可没有感情的家，对女儿伤害反而更大！
倒不如带上女儿摆脱束缚，过上最自在，最让人羡慕的日子！
至于苏梦妍自以为父女俩拖累她……
离婚后，她能过的更好?
那就成全她！
“爸爸……”
果果忽然伸出软糯糯小手，抚平秦彦皱起的眉心。
秦彦眼波变得柔和。
往后，仅有的温柔，只给女儿！
“睡吧。”
“嗯！爸爸晚安！”
秦彦关上灯，来到阳台。
一眼撕裂深夜，望穿天际黎明！
霎时间！
他的整个人的气质发生翻天覆地变化！
飘落在他肩上的树叶，顷刻间化作齑粉！
秦彦拿出手机，拨通了沉寂已久的号码，嗓音微沉：“肖老，是我。”
……
肖家府邸，宅院深处！
一位老人惊坐而起，顷刻间老泪纵横，颤声道：“少，少爷真是您！您的电话，老奴盼了很久……”
“是很久没联系了，帮我安排住处，明天搬家。”
“是……少爷！”
肖建弘听到‘嘟嘟’忙音，才放下电话，不禁泪如雨下，失声哽咽！
五年，终于……
曾统领十大阎殿的阎帝，终于归来！
肖建弘好一会儿才平复心情，想起秦彦的吩咐，当即跳下床，来到门外眼闪精光，对守卫呵道：“敲天钟！”
“咚咚咚！”
钟声在肖家府邸阵阵回响！
不到五分钟，肖家嫡系各脉全部聚集于宗堂。
他们正襟危坐，如临大敌！
“一件事。”
肖建弘严肃道：“通知肖家嫡系的所有人，凡18岁以上，50岁以下，不分男女，放下手中所有事物，明天上午七点前集合！违者，逐出肖家！”
“家主，那明天与苏氏集团签约合作的事……”
“我说的是所有！”肖建弘冷视提出疑惑的人。
那人立马点头。
接着有人低沉问：“家主，天钟已响，那召集全族年轻人是将要面对肖家何等的生死时刻？我们好有个心理准备。”
“问的好！”
肖建弘双手附后，威严凝视所有人，一字一顿道：“明天是秦爷乔迁之喜！我等为秦爷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