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门咚
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有可能是唐僧。
————————程一诺2月25日
“我和陈明分手了。”姜晚琪尽量用很平静的语气说这句话，但到了末尾还是忍不住哽咽了一下。
“什么意思？你在开玩笑？”程一诺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昨天晚上姜晚琪的反应也跟她一样，以为这是场玩笑，可惜事实并不是。
“我说，那个混蛋跟我说分手，我被甩了！”姜晚琪突然大吼起来，“混蛋，说什么觉得我们性格不合适，步入婚姻殿堂一定要考虑清楚不能耽误对方，八年前他怎么没发觉不合适了！现在，在这种时候他跟我说不合适？现在就不怕耽误我了！”
程一诺愣了半天，硬生生挤出几个字：“为什么？”
“为什么？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我要知道为什么就不会白白在这个混蛋身上浪费八年了！八年！抗战就打完了！”
程一诺真的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好，抓耳挠腮道：“会不会有别的可能，他得了绝症？他有小三了？他，他……”
本来想飙泪的姜晚琪硬生生地被程一诺的话憋回了眼泪，她伸出手敲了一下程一诺的额头：“你几岁了？没胸还没脑？电视剧看多了吧？！跟你说不要看那么多韩剧了！”
程一诺摸了摸额头：“总有个原因吧，怎么会无端端地就要说分手呢？你们的房子都要入伙了，他是不是只是婚前恐惧症啊？给他去看个心理医生！”
姜晚琪摇头：“不，没用的，他说他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他是很理智地思考过的结果。”
程一诺愣了半天，愤怒道：“这算什么嘛！他以为他有多吃香是怎么的？”
“没错，男人自恋起来比女人还厉害！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多半是唐僧；两条腿的王子找不着，两条腿的贱男人满街都是。”姜晚琪拍桌子说道。
“琪琪，分了就分了！关键你要好好的！”程一诺抓住姜晚琪的手，“实话说，我其实一直不喜欢那个猥琐男，但不敢跟你说。既然这样了，你索性当是你甩了他，绝对不是坏事。”
姜晚琪放开手：“我为什么这么倒霉。八年，我最美好的八年都给他了，还有我的家里人，我为了他和家里人闹了那么久……”
想到家里人，程一诺是了解全过程的。当初姨妈和姨父为了这个男友的事没少和姜晚琪吵架。现在说放弃，当初那八年抗战真是不知道为了什么……
程一诺不死心问：“对了，你们一起买的房子怎么办？真不结婚了？”
姜晚琪阴沉着脸说：“还结什么婚！那个混蛋说让我选，要不把房子卖了，按照当初两人出资的比例分钱。我要不愿意卖的话，让我按照现在的市价折算他的出资比例把钱退给他！你说他还是人吗？我当初瞎了狗眼了我！”
“理他就傻！”程一诺气得差点要说脏话了，“你不是还有你们俩联名的定期存折吗，把钱通通取出来花光。他肯定是变心，有外遇了。”
姜晚琪一咬牙：“对，我下午就去报欧洲团出行，我花光他的钱。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不行，新工作不能请假。”程一诺摆手，“我支持你，相信我，没了这个猥琐男，你的未来一定会更美好。琪琪，还记得你以前跟我说的，你最爱的小说《飘》里女主角的座右铭，Tomorrowisanotherday！你还记得吗？”
姜晚琪咬了咬嘴唇：“记得记得！我会坚强的，对了，昨晚我们怎么回来的？”
每天都是新的一天，说起来雄心壮志，可是做起来，多么难！
先别说正处在人生一道大坎上的姜晚琪，就说无所事事的程一诺吧，这几天也不好过。
程一诺本来想在第二天在电梯遇到姜丝脸时，跟他说声谢谢，然后顺便问问他的名字。可是，接下来的几天早晨，程一诺都没有遇到姜丝脸。一周过去了，他都没有出现。程一诺开始胡思乱想了：
第一天，
奇怪？他是不是睡过头了，迟到了？
第二天，
又没来？干啥去了？出差？
………
第七天，
他该不是在躲着我吧，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没有道谢？
在程一诺百般纠结的这七天里，姜晚琪在床上躺了七天。
姜晚琪当然没有去旅行，而是请了年假，在家躺了一星期。确实，八年的青春付之东流，任谁也受不了这个打击。
她躺在床上欲生欲死地想了无数种可能：
去求陈明，求他回心转意？她不敢想象未来的生活是否还会有幸福存在。郎心似铁，这是谁说的？变了心的男人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了。
可是，就这么算了？她不甘心。八年前那个辩论队里雄才伟略满怀抱负的年轻人哪儿去了？是什么让他变成了程一诺口中的“猥琐男”？
还是说八年过去，她在陈明的眼里，也从一个满脑幻想的妙龄少女变成了一个柴米油盐的黄脸婆？
“是谁说‘相比你年轻时的美丽容颜，我更爱你饱经岁月摧残的脸’的？”姜晚琪躺在床上喊。
“小资们心中的神，杜拉斯。”程一诺的声音从客厅传进来，“谁让你看那么多世界名著的。”
“骗你大爷的！”姜晚琪骂了一句。
那天在餐厅听到陈明说出“分手”两个字后，姜晚琪当场泼了他一脸水后掉头就走了，没给他多说的机会，甚至没详细问他为什么。
她现在觉得，他们需要再谈谈。
第八天早上，程一诺走进空无一人的电梯，叹了口气，正准备关门的时候，门缝里突然伸出一只手。那干净整洁的袖口，这不是……
姜丝脸走了进来。
“嗨！你好。”程一诺完全忘记了这几天认为他在躲自己而怀抱的自怨自艾，赶紧跟他打招呼。
“哦，嗨！”姜丝脸看起来似乎一脸疲倦。
“你这几天没上班吗？”程一诺脱口而出。
“出差。”姜丝脸的语气很冷淡。
一阵尴尬的沉默，自己也太不矜持了！程一诺想躲到地底去。
他过了一会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你表姐没事了吧？”
程一诺赶紧抬头：“还在家躺着。”
“她怎么了？”
“失恋。”
“难怪，想开点。”姜丝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脸上没有太惊讶的表情。
“好的……”程一诺右手捏着左手，“那天晚上，谢谢你帮忙！现在很少有你这样热心的人了。”
一丝不苟的姜丝脸转过头来，很奇怪似地看着程一诺，好像她说了很莫名其妙的话似地。程一诺紧张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结果他竟然微笑了一下，尽管只是很浅的笑，对他这样的冰山来说，那也是大地春回了。“恰好遇到罢了。”他简单说了一句。
电梯缓缓地上升，程一诺内心中有两个小人在拼命交战。
一个在喊：快点问他的名字，快点问他的名字！
另一个死命阻拦：你还有没有女孩子的矜持啊！人家都没问你，干嘛先问他？鄙视一百遍！
……
在程一诺无比纠结的过程里，“叮咚”一声，电梯到25楼了。
两个小人泡沫“啪”地一声，撞得粉碎。程一诺垂头丧气地迈出门去。
“等一等。”身后忽然想起姜丝脸的声音。
程一诺回头一看，姜丝脸一手撑在电梯门上，半个身子卡在门外。“能不能请你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