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同归于尽
浓重的夜幕，黑沉沉的压在头顶，好像随时都能砸下来似的，让人透不过气。
左香凝穿着大红色喜服，梳着飞仙髻，打扮得娇艳欲滴。
她站在红通通的顾府正房门口，胆战心惊地看着正一步步向她走来的顾至清。
对于她来说，文武双全的顾至清就是个恶魔！
左家自她大哥和江家小舅战死边疆开始，便逐渐没落。
而顾家是她姐夫夺嫡的功臣。
为了稳住姐姐在宫里的地位，她嫁给了顾家二少爷。
谁曾想顾家竟然让人假冒顾家二少骗婚！
洞房花烛夜，看到痴傻的真正顾二少爷，她如五雷轰顶。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顾至清突然出现，把顾二傻子赶出门，自己强行要了她。
他还大言不惭的说，要让她以顾二少奶奶的身份生下他的孩子，反正都是顾家的种……
这么荒谬绝伦、龌龊无耻的事情，他怎么能说得出口？！
她一心求死，他就绑上她手脚，囚禁、谩骂、毒打、欺辱……
三个月，左香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从房顶跳下来，人没摔死，但摔掉了肚子里两个多月的孩子。
顾至清跟疯了似的，当着她的面，活活打死了她的大丫头盼翠，让人强奸了她的另一个大丫头盼夏。
不管她怎么哀求，他都不肯罢手，残忍的扳着她的脸，逼她从头看到尾。
两年后的今天再想起那段日子，依然不寒而栗。
然而现在她父亲削官入狱，嫡母昏迷不醒，三哥生死不明，左府上下一百零二口人，全被收押入监。
为了左家，她不得不重新回到顾至清身边。
“左香凝，好久不见，你可还记得我？！”
顾至清看着面前这张日夜缠绕在他心头的小脸，用力的将她扯到自己面前，咬牙切齿道：“你知道我的手段，竟然还敢逃？你的好三哥不是总帮你逃吗？我先打断他的腿！”
“让他比所有人惨十倍，百倍！看他还有没有胆子再帮你！”
“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你的皇后姐姐，还有三岁的太子，五天前已经在宫中暴毙，但皇上却秘不发丧……”
左香凝的脑袋“嗡”的一下子炸了。
她的嫡长姐，是她和左家最后的指望。
“你……你胡说！不可能！”
她红着眼睛摇头，但她的心里却信了七分。
否则顾至清怎么敢把左家人全部收监入狱？
“你知道，我从不对你胡说！”
顾至清的手指轻摸上女人肤若凝脂的脸颊，轻掐了一下，看着那红色的印子，又忍不住心疼的用手揉了揉。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要是老老实实的呆在我身边，你们左家何至于遭此大难？”
左香凝恨不得生吞活剥了面前这个男人，但她却露出一个软弱的浅笑：“我答应你，以后老老实实的呆在你身边，再也不跑了！”
“你不会是又想骗我吧？”顾至清抬起她尖尖的下巴，紧盯着她的眼睛。
“不是！”左香凝楚楚可怜地看着他：“我累了，不想再躲躲藏藏了！”
“我早就告诉过你，你跑不掉！”顾至清狂妄地笑道：“你我注定不死不休！”
“我想要你把左家所有人都放了。”左香凝柔声道：“还有……把从左家抄走的东西也都还给左家，可以吗？”
“我明天就让人去办！”顾至清对她的态度很满意，紧搂上女人的腰。
“不，我要你现在办！”左香凝双手抵在他胸前，娇嗔却坚决的说道。
她的眼睛又黑又亮，如同黑宝石般光彩夺目的盯着男人，迷得男人错不开眼。
顾至清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松开手，走到门口，对着门外喊道：“来人！现在就把左家的人都好生送回左府，把左家的东西，都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还有，把京城最好的大夫带去左家，给左家众人好好医治！”
左香凝暗中打开手镯上的暗扣，将镯子在酒杯上轻磕了两下。
外面有人回了声“是。”
顾至清又加了句：“动作快点，赶紧去办！”
等人跑出院子，顾至清才转身关上房门，看着跟瓷人似的亭亭玉立的女人，软了声音道：“我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那你呢？”
“我也绝不食言。”左香凝笑盈盈的拿起桌子上的酒杯，“我敬大爷一杯酒，谢谢你放过左家。”
男人见她如此乖巧，笑着伸手搂住了女人的细腰。
“你早点这么听话，咱们何苦浪费那么多时间？”
“我心里也悔不当初呢。”左香凝娇羞地挽上他的胳膊，将酒杯递到了他的嘴边。
“你放心，我保证，在顾府你将是最体面的女人。”
顾至清笑眯眯的就着她的手将酒一饮而尽，然后夺下她手里的杯子扔在一边，俯身就想去亲女人红艳的唇瓣。
可他忽然眼前一黑，身子竟软绵绵的倒在了桌子上。
“你……！”他惊恐的看着面前娇笑的女人，张着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你不是想跟我不死不休吗？”
左香凝看着男人嘴角慢慢的渗出血丝，冷笑着把灯油和酒都倒在了易燃的物件上。
然后伸手拿起旁边的蜡烛，在男人惊恐绝望的目光下，扔向了幔帐。
“那我就成全你！”女人的声音空洞幽怨，久久不散。
漫天大火，吞噬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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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香凝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火炉里，浑身都烫得发疼。
不知道她三哥的腿是不是真的断了？还能不能治好？
嫡母若是知道她最引以为傲的长女和小皇孙暴毙，该有多伤心？
她越想越不甘，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泪水如泉涌般，将她团团围住，她的耳朵、鼻子、嘴，都开始往里灌着水。
眼看着就要溺死时，她猛的睁开了眼睛，凭着本能的用力一蹬，钻出了水面。
她茫然的看着四周，半天才辨认出来，这……这是大皇子齐王府的后花园？
她不是跟顾至清一起死了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忽然不远处传来了说话声，她下意识潜到了湖边的石头后面。
“你赶紧去跟我二姐说，左香凝都掉下去半天了，人怎么还不来？别等会儿真把她淹死了！”
左香凝蹙眉，竟然是她三姐左香玉的声音。
“奴婢现在就去！”
这是……玉桃？她不是早就被左香玉给打死了吗？
脚步声才跑出去没有几步，就又跑了回来，急声道：“来了！顾家二少爷来了！”
“快走，咱们去把所有人都喊过来！”左香玉兴奋的说道。
齐王府、落水、顾家二少爷……记忆推山倒海般涌上心头。
这……莫不是三年前在齐王府赏花宴上的情景？
左香凝的眼睛闪闪发亮，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回到了三年前！
她所有的不幸，都是从这次赏花宴落水开始的。
既然老天又给了她一次机会，她绝不会再让历史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