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成了姥姥了
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
尤其是下身,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往外流。
什么东西?
王敏下意识伸手一摸,好像黏糊糊的。
大姨妈来了?
真丝床单啊!
她倏然惊醒。
睁开眼,四周是昏暗压抑的土墙四壁。
可以寻找到的光亮处是两扇小小的窗户,窗口四开,可因为太小了,哪怕开到最大,屋里的光线也不好。
窗户上是朦胧发黑的塑料布,风一吹,哗啦啦的,显得屋子里更暗了。
两个看不出原色的木头箱子,脚底下是两床破被。
身下硬邦邦的,这是……炕?
她的宫廷风真丝床单呢?
邻水观景大平层呢?
周围的环境无一不陌生,吓得王敏差点没跳起来,可惜她身上太疼了,头也疼,她又躺了下去。
这时候窗外一直被她忽略的,十分吵闹的吵架声音却清晰了。
“李胜龙就是个狐狸精,烂裤裆,她敢勾引秦科学家为什么不让人说?她就是个骚货,裤腰带松,看见男人就脱裤子。”
“骚货还敢打人,今天没有个说法,你们娘家都给我滚出去厂子去。”
骂人的女人中气十足,嗓音粗犷,一听就不是好惹的主。
另有女人严厉但是沙哑的声音道:“很多人看见了,是你家王丽娜先打我家胜龙的,你少污蔑人。”
“什么叫污蔑人,那么多人看见她勾引秦科学家,说你们怎么了……”
李胜龙?
王敏一下子惊呆了。
李胜龙是她姥姥啊。
没错,姥姥是个远近闻名的大美人,但是也有个和长相不符的男人名字,胜龙。
听母亲说,其实这名字就是女人名字,因为世人都说男人是龙,太姥姥希望姥姥胜龙,所以叫李胜龙。
什么情况?
姥姥勾引秦科学家?还打了人?
王敏不断的搜索脑中记忆,若是她没记错的话,母亲还真说过这一段。
太姥姥生完姥姥后因为意外无法生育,可因为姥姥是个女孩,婆家人容不下太姥姥,那个年代,太姥姥就毅然决然的带着姥姥离婚了。
结婚前,太姥姥是制药厂的库房管理员,结婚后太姥姥的家人就把她的工作给了太姥姥的嫂子。
太姥姥离婚回来娘家人嫌她丢脸不想认她,又怕太姥姥要工作闹事,所以在制药厂给她找个临时工的职务。
后来太姥姥在厂子火情的时候立了大功,厂里分给她一个角落里没人住的一个小库房当住所。
这后来也是姥姥的家。
姥姥在这里长大,成了制药大院远近闻名的‘骚狐狸’。
对,姥姥的美貌王敏在后五十年见识了,那时候姥姥已经被岁月摧残的非常疲惫老态,可一双眼睛依然好看的让想寻找她年轻时候的娇媚样子。
可也不知道是那个时代、还是制药厂容不下美人。
姥姥的美貌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福利。
相反,她很小的时候就被人骂狐狸精。
她十六岁那年默默地喜欢制药厂的科研人员被人暴打。
母亲讲,姥姥被同大院的王丽娜从高高的木门上推下来,不光额头上摔了一个疤,还摔破了处女膜,成为整个大院的笑话。
因此不得已,嫁给姥爷,遇到三姑姥姥那种作精奇葩,美好的人生都被毁了……
王敏抬起手看着手中的血,想到了方才的疼痛,所以,她穿成姥姥了?
现在正是那个尴尬的时候?
是啊,王敏想起来了。
她是个药商,听闻一种抗癌药要退市,她全部入手垄断价格。
然后被一个倾家荡产的患者家属找到她把她杀了。
那么她现在成了姥姥了?
她是李胜龙了?
那时候虽然年岁不大,可她仍然记得了姥姥要么不开口,开口就是对人生和世界的诸多抱怨。
母亲说她虽然心疼姥姥,可不愿意和姥姥生活在一起,因为姥姥从来没有鼓励过她做任何事,哪怕买了一个不甜的西瓜,姥姥不是骂商人,都只会责怪母亲没有好好选。
讲话从来都是命令式语气,一开口就全是杠点。
姥姥的世界里,没人是对的,全是世界的不公和别人的无能。
所以母亲说跟姥姥生活在一起的日子是最压抑的。
不然舅舅也不会自杀了……
可若是人生如意,谁会整天抱怨生活和别人呢?
她那时候就想,姥姥有太多的不如意,若是姥姥换种活法,或许姥姥和母亲的人生就都不同了。
想到这里,王敏……现在应该叫李胜龙了。
李胜龙大喊一声:“妈,救命!”
虽然声音很大,可听在别人耳朵里还是软绵绵很甜美的。
原来姥姥年轻的时候声音这样好听,后来她的声音尖利又刻薄,不知道是不是也跟人生阅历有关。
李慧贤听见女儿喊叫,顾不得疼痛,使劲推开压在她身上的丽娜娘,踉踉跄跄的往屋跑。
然后鼻青脸肿的出现在李胜龙面前。
“龙龙,你怎么了?”
李胜龙回头一看,好些人涌进屋子,一个肥头大耳的女人还想追着母亲打,估计就是丽娜娘了。
她身后有个年轻姑娘,约莫十五六岁,小眼睛小嘴,穿着时兴的军绿色短袖,扎着两个马尾,短短齐齐跟扫把一样。
其实并不丑,年轻嘛,不管怎么样都是好看的,但也不是美人,就一般人。
她应该是王丽娜。
王丽娜也喜欢秦牧云,父亲还是制药厂生产主任,她一心想着先跟秦牧云订婚,到年龄就结婚。
今天看见李胜龙和秦牧云说话,人就破防了。
等秦牧云走后她就骂李胜龙不要脸,到处嚷嚷李胜龙勾引秦牧云。
李胜龙不想和她纠缠,跨过篱笆门要走,被她狠狠一推,人从篱笆门上掉了下来……
正好都进来了。
李胜龙将身子弓成虾米,带着哭腔道:“我被王丽娜打的,流了好多血,妈我以后还怎么活啊?”
她也不用撒谎,她今天穿了一条深灰色裤子,此时裤子都透了,炕席上的血迹都有些干涸了。
李慧贤原本有些畏缩的眼神,一下子变的担心,她突然想到自己把女儿背回来的时候,手上就沾了血,但是当时她以为是头。
现在看来是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