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知道你很快会还我的，借多少。”
没办法说话的沈剑南只好比出了一根手指。
再猛烈的暴风雪总有平静之时。
风雪停止后，宋晓丹走后，沈剑南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独自一人发着呆。
“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莫名其妙拿了人家的一血，拿完人家一血还问人借钱，这事就有点不地道了。
不过宋晓丹答应那么利索只能说明对他昨晚的服务很满意。
“还得感谢那一碗羊肉汤啊，效果比传说中的麻辣烫还要好。”
“就当是一次交易好了！”
把不要脸发挥到极致的沈剑南很快就心安理得。
反正大家都是成年人，这年头又讲究男女平等，那他出力做服务拿回报不是天经地义嘛。
穿衣、起床，但在拉起被褥准备叠起来的时候，沈剑南没法心安理得了。
那是一枚代表着第一次的血花。
沈剑南嘴角扬了扬勾起一个笑容，一个既有自得又有自嘲的笑容。
宋晓丹走了，留下的，除了带着淡淡香味的体温外还有一扎钱。
整整一万块。
一万块什么概念？
比较学术的算法是按米价来算，90年的大米是2毛一斤，后来大米涨到了3元块多一斤，涨了十倍多。
90的一万元就相当于后来的十几万。
如果以猪肉价格来算，91年的猪肉价格是1块钱一斤，
后来的价格是35一斤，涨了三十五倍左右，那就是说相当于后来的三十多万。
可事实上，一万块所代表的意义是不能这么算的。
因为在后来即便一个人告诉周边的朋友自己有一千万，人们也最多会惊讶下。
但是在九十年代有一万，人们会羡慕嫉妒恨！
万元户！
万元户代表的从来不是一万块，而是代表一个时代的中产阶级。
人家直接就把他送上中产阶级的层次，以沈剑南的不要脸程度也觉得这事挺值得骄傲的。
“果然是找一个白富美少走十年弯路！”
就在这时，传达室有人找过来说，有人在校门口找他。
“找我？谁呢？”
沈剑南穿好衣服，鹅毛大雪仍在下，踩着积雪，走到校门口。
一辆发动机未熄火的桑塔纳缓缓开了过来。
沈剑南眼里闪过一丝异色。
普桑版87，能在这年头开这款车的人可绝不是普通人。
很快一个人撑着雨伞从后门下了汽车，是一名五十岁左右，穿着西装革履的中年人。
“你好，我是宋君。宋晓丹的父亲。”
宋君和宋晓丹很像，特别是那双丹凤眼几乎一模一样。
而且看他戴的百达翡丽价值就要十多万，看的出来是个狠角色。
这是来棒打鸳鸯还是来威胁警告？
“你好，我是沈剑南。”
不卑不亢的回答令宋君眼里闪过一丝异色。
沈剑南的反应令宋君深感意外，很早宋君就了解过沈剑南的信息，
自尊心特别强，因为家庭条件很差一直很在意和别人之间的差距。
这种人有一个共同点，神经既脆弱又敏感。
他只要露出一点点压人的意思就可以轻易压断那根神经线。
宋君下意识眯了眯眼，考虑了片刻后说道：
“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么？”
“我帮你搞定了转正，要知道普通教师需要一年考评合格才能转。”
“如果你在工作方面表现得好，明年就可以升职。”
以势压人，宋君上来展示自己的手段来威胁他。
沈剑南连半点反应都欠奉，这都是他以前玩剩下的。
而宋君很生气，生气沈剑南的不识抬举。
他压下怒意道，“你就不问问唐校长为什么答应我月底帮你转正？”
“为什么？”
一所211大学的校长是什么级别谁都知道，放到地方就是领导层。
可这样的唐解放既然能答应宋君的条件那很多事不言自喻。
“因为我给你们学校捐了二十万。”
“哈哈哈......”
沈剑南狂笑出声。
“其实宋先生您不用这么麻烦的，真的，
如果您只是想让我不要再纠缠宋晓丹的话，完全可以把这二十万直接给我的。”
麻麻批！
一百个麻麻批堵在宋君胸口，憋得他脸色青红交替，堵的他一身非凡气度荡然无存。
无耻的见过的，就特么没见过这么无耻的，简直是无耻之极。
可就在这时沈剑南又开口了。
“宋先生、宋叔叔，您不会生气了吧？其实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
宋君想打人了，就刚才沈剑南开口要钱那语气，哪特么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
沈剑南在看到宋君很恼火很不爽后心里很爽。
装逼，谁特么还不会装逼。
眼看宋君就要到了爆发边缘，沈剑南连忙后退了一步。
“宋叔你别生气，其实您的来意呢我已经知道了。”
“您放心，就算没有二十万，我也不会再主动去纠缠晓丹了。”
沉默。
能说的都被沈剑南说了，宋君一时不知道他该再说什么。
目的是已经达到了，可怎么一点都没有预期中的高兴呢？
也许是终究不放心，宋君上了车后又摇下了车窗玻璃。
“男子汉大丈夫言而有信，希望你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
“当然，我会记得的。”
沈剑南挑了挑眉毛说道，但随即，这货又问道。
“不知道宋先生有没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曾经的我让你看不起，后来的我你高攀不起！”
“......”
宋君莫名的想笑。
以他的身份看不起人那是理所当然，可是居然有人敢说让他高攀不起。
无知还是幼稚？
“丹丹没有跟你说我是做什么的？”
我很牛逼，牛逼的你永远无法翻越。
这是宋君传达的意思。
沈剑南当然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但没区别，一点区别都没有。
哪怕宋君是现在的全市首富，哪怕他现在是万人之上。
宋君冷笑一声，开着车走掉了。
沈剑南看着那辆离开的车，脑子开始盘算怎么用一万本金去给这个高高在上的岳父上一课。
.....
下午，沈剑南应付完经济课，准备回去弄下辞职文件去找校长辞行。
现在穷得软饭都吃上了，在学校显然是不行的，再不走吹的那个牛逼不是得吹破。
而改革开放的第一个十年，有很多值得投资的事情，做老师太浪费时间了。
“沈老师、沈老师，等下......”
一个清脆如黄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迈着步的沈剑南转身看了一眼。
是一名女生，面容姣好、打扮时尚，乌黑的眸子含着笑意。
卢新月，班级最皮的学生。
“找我什么事？”
“喔，没事。就是想问问晚上的舞会你去不去。”
舞会？
这年头的大学居然就有舞会？
沈剑南目瞪口呆。
他脑中不由自主闪过以前在美国参加过的交际舞会。
男的披上燕尾服扮绅士、女的穿上礼服扮贵妇，大家在舞池里先跳上一支交际舞，等看对眼了的话就.....
应该不会是那种超过友谊的舞会吧？
咽了咽差点流出来的口水，沈剑南问道，“是...什么舞会？”
“就是平常的舞会啊。沈老师你是也想去？
就在那边的食堂，晚上八点开始，老师你晚上可别忘了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