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入夜时分的汴京城，显得更加忙碌。

街上行人匆匆前行，归家的归家，离城的离城。

店小二、小商小贩们大声的吆喝着，兜售着不能过夜的货物。

而寇季的脚步，则停在一座花团锦簇的小楼前。

别的店铺，在这个时候，都在为关门做准备，而此处，似乎才刚刚开张。

三层木楼上，披红挂彩。

大红灯笼高高挂，映照的三层小楼红彤彤的。

依在朱栏边上的姑娘们，打扮的花枝招展，抛着手绢在跟路上过往的客商打招呼。

万花楼！

汴京城里有名的青楼。

三年前，曾经出过一为花魁！

“少，少爷，咱们要去这里啊？”

二宝跟在寇季身后，待到停下脚步时，不禁一愣，随即脸蛋发红。

寇季淡淡笑道，“要领略这汴京城最好的风景，自然是去青楼咯！”

在二宝身后，还走着一位身形壮硕的汉子。

这是寇府的长随，一般负责跟在主子后面，拿着钱财或者东西。

眼下，便算是专门给寇季提着王曙答应的那一份钱的。

不多，也就二十贯，但寇季肯定自个扛着不方便。

听到青楼二字，长随嘴角一抽。

心想，这难道寇府又要出一个浪荡子？

寇季笑了笑，没做解释。

此刻他的心思还游离在下午从坊间酒肆茶馆里打听来的消息。

他知道，私售御赐之物这事儿光听寇礼讲，肯定是不行的。

还有很多细节消息，寇季需要自己打探。

而在任何地方，要打探消息，酒肆茶馆便是最好的地方。

经过了一下午的探听，寇季探听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寇礼当掉了御赐之物的消息，早已传的满城皆知。

百姓们除了怨寇礼毁了寇准一世英名外，纷纷觉得寇准要倒霉。

毕竟，被寇礼典当的那一条犀带实属不是寻常的物件。

如今举世唯一的一条，无比珍贵。

而寇准现在之所以还没倒霉，原因就在宫里的那位重病不起的官家身上。

据说这位修仙入迷的官家，四日前，梦到了神女降临，要赐福给他，邀他一起飞升天界。

梦醒以后，他立马下旨，让朝堂上的百官，代替他沐浴斋戒七日，七日后随他一起恭迎神女赐福。

正是有了这七日的斋戒沐浴日，才让寇准迟迟没有倒霉。

这也是为何王曙在寇府正堂门口提醒寇季，他还有三日半时间的原因。

而当今官家赵恒修仙入迷，这在朝野内外已经算不上什么新鲜事了。

寇准此前两次被罢相，都是因为劝解他放弃修仙的缘故。

而寇准此次能够复相，也并不是因为他功劳所致，而是因为权倾朝野的丁谓觉得自己的名望不够，特地请他回来坐镇的。

有拉拢他的意思。

却没料到，寇准还朝以后，非但不领情，反而驳斥了丁谓一番。

在丁谓眼里，他已经从可拉拢之人，变成了一个垫脚石。

如果只是得罪了丁谓的话，寇准勉强还能在朝中立足。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在得罪了丁谓的情况下，还跑去得罪了执掌中宫以及内庭的皇后刘娥，指责人家妇人干政是亡国之道。

同时得罪了这两个人，寇准想要在朝堂的地位也是风雨飘摇。

而寇准要是真倒霉了，寇季一定会跟着一起倒霉。

虽然寇准没有见寇季，也没有说一定要认寇季当从孙，可是在族谱上，寇季的名字已经落到了寇准名下。

丁谓、刘娥二人，绝对会在寇准倒霉的同时，斩草除根。

没有人会在对付政敌的时候，还给他留下翻身的机会。

不过，虽然事情很难，却也证实了寇季心中猜想——寇礼确实被人算计了，算计他的正是吴家兄弟。

至于一个从六品的侍御史，为何胆大妄为的算计当朝宰相，无人知晓。

寇季也觉得，他还需要找人了解一下详细的消息，得弄清楚吴家兄弟算计寇准的目的。

另外一个，那便是要找帮手。

寇季明白，寇礼这个事，单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恐怕很难解决。

他必须得找人借力。

王曙已经明确的向他表示，寇府的力量不会借给他，那么他就只能从其他地方借力了。

以寇季如今的身份，他想从朝堂上借力，根本不可能。

但是有一种人，他们可能会帮助寇季，身份也最贴近朝堂中人。

这种人在汴京城里有一个统一的名字。

纨绔！

而想要最省力地找到纨绔，那青楼自然是不二选择。

如此想罢，寇季带着二宝和长随站在了万花楼前。

不过，他既不进去，也没有离开。

门口招呼的老鸨子，很快看到了寇季衣着不凡，当即推开了准备去招呼寇季的老姑娘，自己迎了上来。

“哎吆，这位公子，您是往楼上雅间，还是在厅里听曲儿？”

寇季把玩着手里的折扇，笑着问道：“小爷我初到汴京不久，听闻万花楼有一位花魁娘子，不知道能不能一睹芳容？”

听到了花魁娘子四个字，老鸨子的脸色立马一变。

她神色尴尬的道：“蝉儿已经许久不见客了，公子的要求倒是让老婆子为难了。”

说到这里，她话音一转，笑道：“不如老婆子安排娟儿伺候公子，娟儿姑娘，如今可是我万花楼的头牌，寻常人想见都未必见得到。老婆子也是看公子气度不凡……”

老鸨子吹捧的话还没有说完，寇季就打断了她。

“不，本公子就要婵儿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