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照残阳
苏芒被吓得呼吸都一时滞住,半晌后才看清楚,那头颅似鹿非鹿,似马非马,正是一只小型蛮兽。
那死去的蛮兽瞪大着眼珠,苏芒与它“对视”几眼,犹还能感受到它生前的恐惧。
苏芒不敢乱动,怕杀死蛮兽的东西就在附近,只能任由烈日当头浇晒,直到有些头晕目眩时,才不得不起身,走到一片阴凉处坐下。
坐地喘息良久,心境渐渐平复过来,苏芒大着胆子往那颗头颅靠近过去。
蛮兽浑身都是宝,便是一片骨头,研磨成粉后也可入药。这么大一颗头颅,拉去市集上,多少可以换得他们一家人月余口粮。
将头颅捡起,苏芒才看到断口处的齿痕。
这只蛮兽竟是被活活咬死,更可怖处,这齿痕竟不像是来自某只猛兽,而更像是人的齿痕!
有人咬死了一只蛮兽?
苏芒望着那些齿痕,心头莫名升起阵阵凉意。但想到这颗头颅能让家人过得好些,便不去顾虑太多,将头颅用布包好后,紧紧别在腰上。
不敢再往前走,苏芒捡了条崎岖小道,抄近路往家赶去。
哪曾想刚走出半里地,他便在一道岩缝间见到了一颗灰白色的圆石。这圆石比那头颅还大稍许,正是苏芒此次寻找的石蛋!
不过那石蛋在岩缝中卡得满满当当,苏芒把它弄出来可废了不小力气。
伴随鹤嘴锄几次挥下,石蛋裂开,许多细碎的颗粒闪烁光泽,映入苏芒的眼中。苏芒不忙挑拣,继续将其敲碎,最后才将那些晶莹之物归拢在一起。
说来也是好运,这其中竟然有一颗指头大小金粒!虽然成色不好,但也足以让苏芒心跳加速,小心擦拭后才和其他碎粒一同放进腰包里。走出几步后,苏芒总觉得不安心,又把金粒单独取出,贴胸放好,又拍了几拍。再走出数步,苏芒调转头来,在石蛋碎屑中再翻找一遍,确认没有遗漏后,才安心踏上回家的路。
一颗蛮兽头颅,一粒黄金。
苏芒今日实在是好运非常!哪怕是为此要挨父母一顿数落,他也能甘之如饴了。
另外,今早与妹妹闹了个不愉快,明儿得带她去早市买一包马奶糖,就当是赔礼。
哼着断断续续的无名曲儿,苏芒回家的脚步越走越轻快,这一路的疲惫都好似已一扫而空。
到得黄昏时分,他从崎岖的小道里绕出来,终于能瞭望见辽阔的草场。哪知这一望,苏芒脸色的喜悦就全都僵住了。
他看到草场上缕缕黑烟升起,火光从四处蔓延!
有些牧民侥幸从火场中冲出,哀嚎着四散奔逃,但他们没跑出多远,几个黑衣人就追了出来,手中飞出一道细长的白光,远远就将那些牧民刺倒。
苏芒离得太远,看不清那些黑衣人的脸。
他在原地呆滞了数秒。
爹!娘!阿妹!
回过神来后,苏芒疯了一般往草场冲去,丝毫不顾及前方的危险。
……
黑烟滚滚,几乎遮蔽了残阳。
火舌吞吐,燎遍了百里草场。
若不是一场大雨来得巧,那不顾一切的少年冲进火场,现在哪里还有命在。
即便如此,苏芒浑身上下也受了多处烧伤,他跪倒在地上,面前便是两具焦尸,哭嚎声与雨声混在一处,眼泪与雨水融在一起。
爹!
娘!
苏芒大声地嚎叫,用力捶打自己的胸口,好似五脏六腑已和灵魂扭成一团,无法言喻的痛楚让他几近癫狂!
爹娘的尸首就在眼前。
阿妹!阿妹呢?!
苏芒腾地站起,在废墟中瞪大了眼睛找寻。直找了数圈,也没见着阿妹的尸体。
雨水时不时糊住他的眼,他也顾不得许多,抹一把后又继续寻找。
不远处。
三个白衣胜雪的女子飘然落下。
雨水落到她们身周半寸处时,竟然自行避开,不使她们的衣衫沾湿半分。
“师叔的这场雨终究是来得晚了一些,没能将这些人救下。”
为首的女子年纪也最长,见到这边的惨相后,不由得蹙起了眉。
年纪最小的女孩看上去仅有十三四岁。
她蹲在一具焦尸前仔细翻看,而后说道:“师叔的雨也救不了他们,这些牧民是被人所害,瞧!这里有剑痕!”
“敢在岐山脚下杀人放火!一定是魔教余孽!”她接着说道。
“就算是魔教余孽,也该冲着我们上清宗来才对,与这些无辜牧民何干?”年长的女子眉头皱得更紧,“杀人后,还欲毁尸灭迹,这其中或许另有隐情。”
那少女听完后,也低头思索起来。
一时找不到头绪,那年长女子便说道:“先不忙管凶手,找找看还有没有活口。”
“这帮人心狠手辣,这些牧民又全都是凡夫俗子,怎会有活口留下来?”那年轻少女虽然小声嘟囔,但还是往四周张望起来。
这时,三人中一直不曾说话的女子忽然拂动衣袖,身形往前飘飞出去。
“秋行师姐!”年轻少女立刻追了上去。
那边,苏芒还在苦苦找寻妹妹的遗骸。
忽然一个白影挡在他的眼前,苏芒抬起头,便见到一个如雕似画的女子站在自己眼前——她真似壁画里的仙子入了凡,眉眼中竟没一点人间烟火气。
很快又有两个白衣女子赶到,一个成熟知性,一个稚气天真,但与眼前的女子相比,均黯然失色。
不过苏芒满心只想找到妹妹的下落,便是这世上的美人一齐堆在眼前,他也不愿多耽搁一瞬。
这浑身泥污的少年,竟然伸出手去,想要将眼前的女子推开。
“休拿你的脏手碰我师姐!”
那年轻少女见苏芒浑身脏污,腰间又别着一个奇怪的布包——被雨水浸湿后,布包底下渗出淅淅沥沥的血水。她不由得皱起眉头,背后的长剑随她心念出鞘,飞入手中。
“小子,你是什么人?”
苏芒不仅不理会她,反而想要从两人身间穿过去。
年轻少女本就对他十分警惕,哪能容他不言不语地靠近?
长剑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