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陷入江湖(3)
彭昆挨揍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回到租房洗罢澡,换了衣服就令苏小枫、苏小飞速去通知其他同乡,下午时分,便纠集了二十来名血气方刚的好斗青年。
彭昆故意躺在床上,一边叫痛一边陈述两个东莞仔口出狂言,不把广州人放在眼里。
众人火了,寻刀拿棍,非要立即扒了东莞仔的皮,彭昆挥着手道:“弟兄们别急,此仇当然要报,但现在不能,一大堆人去肯定吓跑他们。”
大家觉得有理,香港这么大,东莞仔随便躲在哪里都难寻找。彭昆分析,他俩是何南的什么人,今晚肯定睡在他家,待夜深人静把他家重重包围,量他插翅难飞!
苏小枫听了,第一个鼓掌来:“好计!”
彭昆随后吩咐苏小飞带弟兄们到附近的饭店用餐,留下苏小枫用田七磨酒替他揉身子,到了傍晚,便能爬起来挥拳踢腿了——原来他并不曾伤了骨子。掌灯时分,苏小飞领着二十多名酒醉饭饱的同乡从饭店回来。这伙人一回来忙着拿刀拿棍,彭昆制止道:“不要,太招遥了,从这里到筲箕湾好几里地,这样会发现的,等到了阿南家里砖头、瓦片都可做武器。”
众人依言,再次计议一番,由阿枫、阿飞领头,彭昆压后,浩浩荡荡向宵箕湾开拔,彭昆满腹仇恨,发誓此去非要打断东莞仔的腿才解恨。
穿过晒鱼场,进入密集的华人居住地,空气很闷,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凡人口过份密集都是这种味道。
阿枫、阿飞凭记忆寻到了南叔的砖房,彭昆用手式示意众人分散,从前、后、左包围房子——右边因与别人的房子接攘,不必把守。
彭昆特令门口多守几人,自已从厕所寻了一条木棒去左边的木窗窥看,木窗糊了一层纸,像是新糊的,里头亮了灯,伸出舌头舔了片刻,便有了一个洞。
但见煤油灯下,香珠正脱衣准备就寐。
彭昆心里一热,一股无可阻挡的酥麻由脚底直冲头皮。他口干舌燥地窥看着香珠从最上一个钮扣子解到最下的钮扣,然后像花生去壳似的一点点露出粉红内衣,青春少女的丰满胴体便隐隐呈现……彭昆恨不得有邪术,脱去她最后的遮掩……就在他最最销魂之时,香珠钻入帐里,灯随即被躺在地铺上的南叔吹灭……彭昆收敛起欲望,离开窗口,蚊子从裸露的手上、脸上惊飞四散——他娘的,看女人居然连蚊子咬都没有感觉!
苏小枫附着彭昆耳朵:“昆哥,东莞仔在不在里头?”
彭昆点头,小声道:“肯定在。何南家里两室一厅,我看到他一家三口睡到了一间房里。”说着来到大门口用手中的木棍使劲敲打,并高声叫喊:“开门、开门,快开门!”
刚刚落枕的何南忙爬起来问道:“谁呀?”
彭昆的声音:“老家伙,别装蒜,总不会连你彭大爷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吧?”
何南心里一惊,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答道:“阿昆,这么晚了你来干吗?”
彭昆在外叫道:“干什么,你开了门就知道。”
南叔:“你不说我怎好开门?我老婆、女儿都在家,她们是女人。”彭昆:“你老婆我不会要,你女儿反正也得嫁人,迟早有给男人睡的那一天,不瞒你说,今天大爷我在市场挨了打,听人说那两个家伙是你从东莞叫过来的,就睡在你屋里,识趣就交出来,否则老子给你女儿开苞!”南叔:“畜牲!阿昆,你不要胡搅,那两个人我真的不认识。”
彭昆:“现在谁也说不清楚,你开了门给我瞧瞧,你放心,如果那两个人真的不在屋里,你女儿又不肯嫁我,我也犯不着来硬的,谁都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南叔叫道:“不行。我们清白人家深更半夜不可以放陌生男人进来,我说过那两个人与我无关!”
彭昆:“南叔,我尊重你不是我软弱,做人得讲理,你如果再不开门,我就不客气了!”
此时,另一间内房里陈余祥、陈百威对外面的情况听得真真切切,摸黑穿戴好各持一条木棍准备随时冲杀出去。
何南叔道:“我不开门你又怎么样?”
彭昆“嘭嘭”地敲着门:“这门又不是钢铁做的,即便是钢铁做的,五十多条好汉难道还破不了?弟兄们,是不是呀?”
“是——”外头异口同声。
陈余祥、陈百威吃了一惊,听出外头果然是大队人马。俩人小声商议,以他俩的武功杀开一条血路逃命不难,问题是做人不能不讲道义,这样一走了之,那南叔一家怎么办?
情况越来越危急,彭昆下了最后通牒,左右为难之际,俩人一致认定:悄无声息逃出去是唯一的办法。
入地,两位没有土行孙的“遁地木”,那就爬屋顶吧。好在屋顶不高,叠两张椅子就够着了。
陈余祥令阿威在地下保护,他爬上椅子用手轻轻地把瓦片向下推。此时,外头的彭昆忙碌起来,高声吩咐道:“弟兄们,打起精神,千万别让东莞仔逃了,前后,左边看牢,还有屋顶,谁愿意去屋顶?”
苏小枫应道:“昆哥,我去,我最喜欢爬屋顶,不过……”
彭昆:“啰啰嗦嗦干嘛,快点上!”
陈余祥吐吐舌头,跳了下来。
那边,南叔一家急得没了主意,陈余祥搬动椅子被一枚铁钉划破了手指,便想起房角有落一堆铁钉,这些铁钉是南婶捡回来的,大多是码头钉木桥用过的,收起来准备卖给废旧店。
有了!陈余祥捡起几枚铁钉在靠右墙的地方挖了起来。
“丁”字形结构的墙很好挖,加之当时的工匠砌屋用时的是石灰沙,一挖便掉,很快挖了一个洞。
彭昆在外头撞门了,南叔沉不住气悄悄跑过来,见两位正在打洞于是冲着外面说:“阿昆,不要撞门,我把门打开好不好?”
彭昆:“你几时开呀,明年、还是后年?!”
南叔:“当然是今晚上,你总得等我的老婆、女儿穿戴好了再进来,男女有别嘛。”
陈余祥、阿威趁南叔拖延之际,奋力挖穿了邻家的墙,钻了过去。
邻家的男主人被彭昆、南叔他们吵得睡不着,又听到自家墙壁上有锉器挫动的声音,执了煤油灯过来查看,见进来两个人就要叫喊,陈余祥央求道:“老兄别喊,我是南叔的侄儿,被人追杀!”
屋主明白过来,引两位至后门。这时阿祥、阿威才看清屋主的容貌:个子矮小,面部轮廓分明,鹰钓鼻、鼻梁窄且直,眼睛不大,但滴溜溜十分灵活,一看就知是位精明角色。
陈余祥见他四十岁上下年纪,问道:“阿叔尊姓大名?”
屋主道:“免尊姓文,贱名一个‘贵’字。”
陈余祥说:“毁坏的墙壁日后一定修茸,还望文贵叔多多谅解。”
文贵道:“两位休说这些,逃命要紧。外头那个彭昆我认识,是有名的恶棍,落在他手中没有好果子吃,跟我来,后门可能没有埋伏,不要出声,看我手势行事,我先去侦探侦探。”
文贵在前引路路,过内房时把灯吹灭,陈余祥隐约见床上的罗帐里睡着一个女人,估计是文贵老婆。
开了后门,文贵装成小便去探了虚实,认为安全,方招手示意陈余祥、陈百威出去。
后门是一块不到两米宽的狭长小巷,与另一家共有两家都在此处安置了粪坑。绿头苍蝇被惊动后在厕所里乱撞,一股屎尿味直冲鼻孔。
陈余祥、陈百威走得十分小心,担心惊动屋主会招惹多余的麻烦。
俩人一直顺着小巷走下去,那边吵声嚷嚷,弄不清在说些什么,陈余祥一心想着尽快脱离危险区。
越过大约七、八栋房子,那边的吵声渐渐消失,俩人才走出窄地,来到街巷,喘息片刻,陈余祥想起这样离开太不负责了,应该关心一下南叔那边的情况。
“阿威,我们回去看看。”
阿威道:“发觉了怎么办?”
陈余祥:“小心点,我们就躲在附近好了。”
俩人从另一条巷折回去,估计离何南家不远,躲在墙角静听。但什么声音也没有。
阿威:“是没事了吧?”
陈余祥:“不会这么快。”
阿威:“要不就是我们走错了方向,黑灯瞎火的也说不清。”
陈余祥:“大概不会,别吭声,听听再说。”
远处有客轮靠岸的笛声、近处有狗吠、小孩哭声闹,就是不见南叔一家的动静。
“怪事了,我们离开不到二十分钟,怎会就没有声音呢?”陈余祥搔首自言。
阿威道:“我们找准地方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