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活着难，死也难
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苏桃希望灭了，心里嚎了一声。
活着难，死也难！
谢秦氏被伞遮住了，并没有看见苏桃拉儿子，见儿子回来眼眶红红的，关心道：“怎么了？”
谢允棠怕苏桃挨打，连忙摇头，很快拉住她的手，软软道：“娘……”
苏桃，好……好吓人。
她是不是疯了……
“娘在。”
谢秦氏以为他是被苏桃昏倒吓着了，又安慰道：“别怕，没事的。”
这边的苏桃躺了一会，见没人管她，她干脆又坐了起来，口干舌燥，她舔了舔嘴唇。
这时，苏志突然从旁边的屋子“噔噔”的跑过来，一副做了坏事的声音，“阿姐，给你吃。”说完又跑了。
苏桃低头看了一眼，竟然是个鸡蛋。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她眼睛微睁，咽了咽口水，还没来得及放在袖子里藏着，就听见主屋的苏钱氏嚷嚷，“谁偷了老娘的水煮鸡蛋！！谁偷的，给老娘拿出来！找到了非打死不可。”
吓得她哆嗦了一下，连忙将鸡蛋塞进袖子里，规规矩矩的跪好。
屋内苏钱氏已经在挨个搜苏志他们的身了，没搜到后，又开始挨着屋子搜，最后连鸡窝也没放过。
这架势迟早得搜到她身上，她脑子一急，左右看了看，除了一条臭水沟就没有其他的地方藏了。
要是被逮着了，她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她挣扎了一下，将鸡蛋丢在了臭水沟里，够着头看了一下，只瞧得见丁点白，不细看发现不了。
还没转回头，苏钱氏就跑了出来，粗鲁的一手将她拎了起来，上下一阵乱摸，什么都没摸到后，又将她松开了。
里里外外都找了，苏钱氏找不到鸡蛋开始大骂，“哪个灾舅子偷吃鸡蛋，有本事连壳都吃了，要是被我找到了，直接打死！”
“上辈子倒了八辈子的霉了，鸡蛋也要偷吃，老娘是短了你们吃的，还是短了你们穿的。”
“谁偷吃了鸡蛋没屁——眼！”
苏桃嘴角抽了抽，低着头没有吭声，心里有些庆幸。
还好没有被找到。
苏钱氏骂了好一阵，还是不出气，又将屋子里里外外找了一遍，几个孩子哪也不敢去，怯怯的站在堂屋。
苏志躲在林三珠的后面偷偷看着苏桃，也不知道是怕她供出来，还是怕她遭打。
隔壁的蒋家受不了苏家吵吵闹闹，蒋老婆子端着簸箕出来骂道：“钱翠花，你干啥，整个村子又不是你家的，一个鸡蛋不见了就不见了，至于吗！”
“谁家都穷，但也没像你家穷得这么抠门！”
“你不抠门，那你给我一个鸡蛋，站着说话不腰疼，迟早你家的鸡蛋要被人偷完！”苏钱氏不是个善茬，一听见这话就气冲冲的跑出来。
蒋老婆子刮了她一眼，“你脸真大。”
“没你的大，跟个大盘子脸一样。”苏钱氏一点不输阵仗。
苏桃瞅了蒋老婆子一样，脸是挺大的。
蒋老婆子被戳了短处，气得瞪了苏钱氏一眼，随后端着簸箕回去了。
……
直到天黑，苏家汉子们回来了，苏桃才得了允许进了屋子，腿已经跪麻了，扒在门坎上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苏桃的阿爷苏大贵听说苏桃把红薯叶给割了，顿时脸色难看，凶道：“红薯叶跟猪草都分不清了？白吃这么多年的饭了！”
“老二媳妇也是的，怎么教孩子！”
林三珠站在一边不敢说话，苏桃不傻，这肯定是家里做主的，跟着也不吭声。
她虽然还不了解这里，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女性地位低，没有什么话语权。
“爹，是桃子的错，跪了一天，她肯定知道错了，红薯叶割了也没办法，我明个一早去翻出来，应该也能吃了。”旁边高大的汉子苏福憨实的认错。
这还是来这里，第一个为她说话的人，她下意识忽略谢允棠那个背时男主，她瞅了瞅，应该是原身的爹。
爹应该是个好的。
她往他身后挪了挪，祈祷不要再挨打了。
真的给她打怕了。
“能吃！当然能吃，这年头泥巴都能吃！”
苏大贵生了气后，对着苏钱氏吼道：“饭做好没，干了一天活了！”
“弄好了，马上就吃，老二媳妇还不快去端出来。”
苏钱氏连忙点头，随后又同苏大贵告状，“今个本来煮了三个鸡蛋，留着你们回来吃，结果不知道是哪个短命丧王偷去吃了，害的我又拿个一个出来煮。”
短命丧王的苏志害怕往苏福身边蹭，苏福没有多想，摸了摸他的脑袋，示意别怕。
苏大贵干了一天活了，累得不想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吃了就吃了，赶紧舀饭！”
看着饭菜上桌，苏桃的肚子不争气的发出了好大的“咕噜”声，一时间所有人都往这边看了一眼。
她：“……”
脸都已经丢完了，也没什么可丢了。
随后苏大贵发话道：“都坐下吃饭吧。”
苏桃见他们都坐下来吃饭了，她咽了咽口水，拿着碗去甑子里舀饭，刚准备舀就被林三珠打了手，低低骂道：“没跪怕！吃稀饭去！”
苏家条件不好，只有干活的汉子才能吃干饭。
苏桃吃痛，看了旁边的一大钵汤，这哪是稀饭，明明就是汤。
她不情不愿的去舀了稀饭，一大碗下肚，啥感觉也没有，只得塞了几块筷子红薯叶。
饶是这样，苏钱氏就瞪了她好几眼。
一顿饭下来，苏桃连三分饱都没有，她摸着瘪瘪的肚子出了堂屋，小声嘀咕一句，“好饿……”
突然想到臭水沟里还有个鸡蛋，她眼睛一亮，扭头回去看了看堂屋坐着说话的众人。
应该是挣了点小钱，一家子都很高兴。
出了院子后，她左右看了看，这会已经没有人在外面了，她连忙跑到了臭水沟，一阵恶臭味熏得她打干呕，“呕～”
站在原地挣扎了一会，她捏着鼻子，一鼓作气的抓起臭水沟的鸡蛋，刚准备跑，就看见月色下不远处矮矮的人影。
虽然看不了脸，但她就是知道他是谁。
软包子！
一时间竟有点狼狈……
她竟然捡臭水沟里的东西吃。
还被人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