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笨蛋

“躲开黄符。”男人又说。

奶奶她们应该听不见男人的声音，张婆婆速度奇快，根本不等我反应过来，她手中的黄符就已经贴到了我的额角。

剧烈的疼痛传来，就好像有人想把我额角的那块肉剜下来似的。

我本能地想要把黄符撕掉，没想到奶奶早有准备，竟然按住了我的手。她常年下地干活，力气比我大得多，我根本挣脱不开，只能求她松手：“奶奶，好痛啊，你把符撕掉！”

奶奶制住我双手的力度更大：“别动！驱完邪就好了！”

可实在是太痛了，就在我拼命挣扎的时候，我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我额角出来了。

一道无形的力量从我周身荡开，俩老太太被这股力量震开，连连后退。张婆婆吐出一大口血，倒在地上。

透过一旁的窗户，我看到一条黑蛇从我额角游出，直冲奶奶而去。

直觉告诉我，如果被黑蛇碰到，奶奶绝对会死。顾不上多想，我冲过去挡在奶奶身前。

黑蛇的身影在即将撞上我之时停了下来，我回头正好对上黑蛇翠绿色的竖瞳。

那双渗人的蛇瞳中流露出我看不懂的情绪，像是无奈，也像是叹息。不等我深究，张婆婆又掏出一张黄符贴在了黑蛇身上。

黑蛇的身影一下溃散，化作黑雾消失不见，只有我的耳边传来男人两个字的轻叹：“笨蛋。”

我忽然觉得，他离开的时候一定带着不小的失望。

随着黑蛇消失，我额角的印记也消失了。奶奶长舒一口气，上前扶起张婆婆：“你没事吧？”

“帮你这个忙，我至少折十年寿。”张婆婆没好气地擦掉嘴角的血迹，眼神不自觉地上下打量着我。似乎只有这样多看我两眼，她才能勉强平衡下自己被重伤的心情。

奶奶招呼了个表亲，请他把张婆婆送去镇上的医院。临走前，张婆婆的眼神都要黏在我身上了，提醒奶奶：“答应我的事别忘记。”

“知道。”奶奶半推半送地把张婆婆送走了，回来看到我还在对着手机照镜子，琢磨额角的印记，叹息道，“别看了，那蛇已经死了。”

我一惊：“死了？”

那条大黑蛇看起来那么厉害，只凭张婆婆这两下，就死了？

奶奶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解释：“张桂香是有点真本事的，那条蛇估计刚学了点皮毛，就想出来害人。幸好只是条普通的黑蛇，我还以为是……”她说到一半，意识到什么，话头戛然而止。

麻蛋，竟然还真有妖怪！

我忍不住问：“您还以为是什么？”

“没什么，你今天就回家去吧，别在村子里呆了。”说话间，奶奶已经把我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把背包递给我，就带着我往村外走。

“您不是说那条蛇已经死了……”

“和那条蛇没关系。”奶奶打断我的话，犹豫再三，她望了眼门口，确定没人在这儿，才低声对我说，“薇薇，我接下来的话你一定要记住。你要选哪所大学，谁也别告诉，包括你爸妈和我。我一会儿会让你爸给你多打点钱，你读了大学就别再回来。以后在外面要是见到村里人，尤其是张家的人，都躲远点。”

奶奶很少用这么郑重的语气跟我说话，我异常不解：“为什么？”

“别问原因。”奶奶眉头紧皱。

我忽然想起刚刚那条蛇说的话，忐忑地问：“是因为您把我卖了吗？”

奶奶震惊万分，不可思议地望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