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赵霖修深幽隽黑的眸子，落在她失魂落魄的脸上。
“如果你没出事，或许已经成了他的妻子，平妻。”
齐妍灵怔了一下，“什么是平妻？”
“他娶的是柳碧玉，但又念着你为他的付出，便娶你为平妻。”
“呵，那就是比小妾高级一点啊，原来是个渣男。”
齐妍灵对叶云飞的第一眼好感，顿时变得厌恶起来。
赵霖修似笑非笑，“不动心吗？若是你去找他，那就是丞相夫人了。”
“万一追杀我的人跟他有关怎么办？”齐妍灵立刻问道。
“你就不怕……是我想杀你？”
以前他没有见过齐妍灵，只是从其他人口中听说过，然而，事实证明，听说的和亲自接触的差别果然很大。
他很想知道，这个看起来迷迷糊糊的姑娘，到底怎么成为明德银号的当家？
又是怎么成为仁和堂的幕后掌柜？
明德银号是景国最大的银号，而仁和堂的药材生意几乎遍布整个景国。
这个小姑娘，究竟是怎么凭着一双素手称天的？
齐妍灵瞄了他一眼，好像他问的话很多余。
“要是你想杀我早就杀了，我怎么会在这里。”
“有道理。”赵霖修轻轻点头。
“我们这是去哪里？”
“出城几天。”赵霖修淡淡地解释。
“等一下，你出城，我为什么要跟着一起去？”
赵霖修薄唇勾起一抹浅笑，“我需要一个服侍的人。”
“可是你有丫鬟啊。”
“你欠我的。”
赵霖修眉目冷淡，“把软榻下面的茶具拿出来，我要喝茶。”
“……”
他的救命之恩，就是要她当牛做马来报答的吧！
齐妍灵在心里嘀咕着，却还是不得不打开软榻下面的暗格，果然看到里面有一套茶具，连三角提炉都在里面。
要怎么做？
把茶叶放进去煮吗？
赵霖修慵懒地斜靠在另一边的软榻，看着她一脸茫然的样子，莫名觉得心情愉悦起来。
他之前也考虑过要不要带她出门，为了不想节外生枝，让人知道她在他手里，只好将她带了出来。
看来这个决定挺不错的，虽然她看起来，不像是个会服侍别人的人。
过了大半响，齐妍灵终于将茶煮好了。
她是个只会喝茶，不会泡茶的人，不过随便吧，能喝就行了。
她笑眯眯地奉茶给赵霖修，咬牙切齿地说，“大爷，请喝茶！”
赵霖修一看茶的颜色，就知道她糟蹋了茶叶，勉强喝了一口，嫌弃地放下茶杯。
“难喝！”
“要求这么高，你怎么不自己煮！”齐妍灵小声地嘀咕。
“泉水加热，微沸，水面生蟹眼，初沸之水注入杯中，为杯升温，拨入茶叶……”
赵霖修依旧保持他高贵优雅的姿态，指点着齐妍灵怎么泡茶。
齐妍灵瞥着闷气，又不敢跟他反抗，只能喃喃地埋怨，“你这人真麻烦！”
好不容易才煮出他勉强喝得下去的茶，齐妍灵已经累得一身大汗。
“这茶叶一两千金，被你煮出来的味道，连一两银子都不值。”
赵霖修淡淡地开口。
齐妍灵差点一口茶喷死他。
马车不知走了多久，齐妍灵已经觉得肚子咕咕叫了。
终于，马车来到一处山庄的门前，里面走出数个下人，迎赵霖修下车。
“下来！”
赵霖修身姿修挺站在马车旁边，淡淡地对齐妍灵说道。
作为在现代，从来没穿过裙子的女汉纸来说，这种长及脚踝的长裙，是一种极大的挑战。
齐妍灵一手提着裙摆，小心不要踩到，慢慢地踩在脚蹬上。
“哇，救命！”
再怎么小心翼翼，她还是无可避免地踩到裙摆，整个人失去重心地往前扑去。
赵霖修一把伸手搂住她的腰，将她轻松一带，抱着稳稳落在地上。
齐妍灵没有摔得狗吃屎，心里非常庆幸，脸红着跟赵霖修道谢。
赵霖修单手环着她的腰，英秀俊美的脸庞依旧静漠冷淡，“这是投怀送抱的报恩吗？”
“你想多了。”
齐妍灵默默地离开他的怀抱，镇定地说。
“且在这里休息，一个时辰再启程。”
赵霖修将她红彤彤的脸色看在眼里，眼底闪过隐隐的笑意。
……
叶府，外书房。
书案后面的男子身材修拔，他神情专注，手中的狼毫如骏马奔腾。
“什么事？”
叶云飞的声音清润，让人感觉有如十里春风般温煦。
青衣男子严肃地回话，“大人，陆家的人今日到京城了，如今已经住进齐家。”
叶云飞眸色微敛。
江西陆家，是齐妍灵的外家，自从陆氏病逝，齐家跟陆家也少了往来。
如今陆家忽然出现在京城，为的自然是齐妍灵的银号。
是要将明德银号当陆氏的嫁妆，来讨回去吧？
“陆家何人来京？”
“是陆六少爷和陆家银号的大掌柜。”青衣男子低声回着。
叶云飞淡淡瞥了青衣男子一眼，拿起一旁的茶碗。
“薛东礼，你成了京城明德银号的二掌柜，多少年了？”
“回大人，足有五年。”
薛东礼恭敬地回话，眼睛忍不住往上一抬。
却见叶云飞眉心微蹙，不知在沉思什么。
叶云飞举到嘴边的茶碗顿了一下。
这茶香气芬芳浓郁，是齐妍灵特地让人寻来的沩山毛尖。
因为他喜爱沩山毛尖的醇甜爽口，她便记在了心上。
将茶碗轻轻地放下，叶云飞沉声问，“若是陆家想要明德银号，你以为可行吗？”
“明德银号向来认的是大小姐的印章，若是大小姐不在了，银号认的还是印章，这是大小姐定下的规矩，其他人都改变不了。”薛东礼回道。
叶云飞点点头，淡淡地说：“你先下去吧，若是陆六少爷找你，你只管去应酬他。”
薛东礼有了叶云飞的首肯，便作揖行礼退出书房。
站在庭院，他抬头看着碧蓝的天空，想起当年那个为了明德银号能够生存下去，不眠不休想方设法借银子的小姑娘。
那个看似冷傲清高的姑娘，是否想过，她有一天会被最亲最信任的人背叛？
这时，垂花门里走出两个女子，一主一仆。
那丫鬟见了他站在原地发呆，噗嗤笑着喊他。
“薛掌柜，站在这里发什么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