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大钦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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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呕……哇……”
昏暗的小巷中响起阵阵呕吐声,酒臭之气也随之弥散开来。
弯腰“服墙”的是一名男子,上身赤裸,一件黑色衬衫踩在脚下,消瘦的身形,显得即便是呕吐也会没有多少力气可用。
也许还就是如此,少年只吐过几口,身子一斜,便靠着墙壁,滑坐在地,嘴里还嘀咕着:“这孙子,他娘的使劲灌我。”
借着皓月的光辉,可以看清男子的样貌,精致的五官,秀气的面容,一副黑边窄框眼镜滑落在鼻尖处,看似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
虽然身材不壮,但还有几分清秀帅气,当然,就此时这个整体形象来说,就是个烂醉如泥的酒鬼。
该酒鬼名叫蔡潇,一个22岁的小伙子,高中还没毕业就“跳级”念起了这所“人类终生学府”:社会。
是的,这混蛋把辍学,叫做跳级。
坐下没多久,蔡潇起身蹲在地上,又是一阵大吐特吐,臭气继续蔓延中。
“厄……舒服多了,就等这一口呢,终于吐出来了。”
蔡潇喜欢酒,但是讨厌醉,那种晕晕浑浑的感觉特别难受。
似乎真如他所说,吐出了这一口,舒服了许多。蔡潇无力的站起身,扶了扶鼻尖上的眼镜,捡起衬衫,还用力地抖了抖,好像真的能将上面的那些干的、湿的污秽都抖净似的。随手将衬衫搭在肩膀上,蔡潇便摇摇晃晃的向前走去。
未行几步,一个白色的影子出现在巷子拐角处。
“什么东西?”蔡潇叨咕着,并用那呕吐时流下泪水的朦胧眼睛,透过不清晰的镜片向前看去。可能由于月光的照射,那白影身上也泛起了荧荧之光。看似,是个四条腿着地的动物。
“猫?不对,这家伙太大了。狗?不对,还是大。”蔡潇继续低喃着。蔡潇从小就对动物甚是喜爱,有时,这种喜爱甚至超过了对人,他认为世上最可怕的莫过于人了。加上酒壮熊人胆,他没有半分恐惧。甚至发出“啧啧”的声音,习惯性的逗弄吸引小动物。
还别说,那个白影在听到蔡潇的“啧啧”声,还真就向他缓慢的走了过来。白影越走越近,蔡潇越啧越响。
当蔡潇完全看清白影时,他啧不出来了。九分的醉意立刻醒了两分。
“尼玛,这家伙也太大了,比金毛都壮。”蔡潇最喜欢的就是金毛,遇到什么都会跟它比较:“不对,它比藏獒还大,这尼玛就是个加强版的成年雪獒啊。”
雪獒,他只是看过图片和介绍,从没见过真的。想到那些关于雪獒的传说,蔡潇立刻四下寻找起来:“听说,雪獒是神犬,一直都跟着藏教活佛,难道是哪位活佛来了……”
蔡潇还在天马行空的想着,那雪獒却已走到了蔡潇的跟前,仅有三米距离。然后,便仰起脖子,张开大嘴,一声大啸。这啸声似狼似虎,气势十足,加上此处巷道,两侧墙壁阻挡了声音的传播,啸声更是震慑人心。
“妈呀……”蔡潇着实被吓了一跳。接着就看见了雪獒扑向他时,宛如雄狮般的英姿。
蔡潇傻眼了,脑海中闪现了一些文字:力大如虎;犬牙爪子锋利无比;足以使一只金钱豹或三只恶狼败阵;世界上唯一敢与猛兽搏斗的犬类。接着又是一些藏獒吃人的图片……
蔡潇害怕了,不管他有多么的喜欢动物,可现在他只感到自己一阵阵的心慌菊紧,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一样。
三米距离,雪獒一个虎扑,就将蔡潇扑倒在地。看着近在咫尺,那猩红的舌头,锯齿般交错的利齿。蔡潇紧紧的闭上了双眼,心中喊道:“网络诚不欺我,牙齿果然锋利……尼玛,我还是个黄花大小伙子啊……”
应该发生的没有发生。蔡潇这名“社会大学”的“打狼生”,并没有为雪獒作出充当“手撕牛肉”的贡献。
雪獒没有咬向蔡潇的脖子,猩红的舌头在蔡潇的下巴上舔了一下,接着,黑黑的鼻头点在蔡潇的眉心上。
霎时,一颗银色星芒自蔡潇眉心处亮起,星芒逐渐扩散,直至将蔡潇和雪獒全部笼罩在内,然后猛然向回一缩,随之,光芒内的两个活物便消失了。
昏暗的小巷内只剩下那一点星芒,也是稍瞬即逝。只有那墙角的污秽,尚在证明着曾有一酒鬼在此处宣泄腹内之翻涌。
原本等死的蔡潇,感觉到了雪獒猩舌的湿润,还有什么东西好像碰了自己的额头,接着便是一阵绞痛,皮肤、骨头、内脏,从头到脚全是痛,蔡潇想喊却喊不出来,想晕过去,但是这种痛又甚是清晰。
“娘的,被咬死就是这个滋味吗?它到底从哪开始下的嘴呀,怎么全身都痛啊。”蔡潇如是想到,不过他那所剩的七分醉意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的感觉减弱了,也许是真的减弱,又或许是蔡潇习惯了这种痛。
突然,蔡潇感觉到自己的双脚踏在了地面上。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一来,身上的疼痛彻底的消失了。蔡潇也就不禁地睁开了双眼,但是之后他就后悔了。眼前的景象让他很是震惊了一把。
这是一座森然的大殿,幽蓝的光芒像火焰一样摇曳,是大殿唯一的光源。借着光源,也就看清了里面的情景。
衙门大堂一般的景象:左右两班的衙役,换成了面目狰狞,手拿各式兵器的“妖怪”,一个个看起来穷凶极恶,青面獠牙,甚是怕人;
大堂主座上的那位“县太爷”,身穿黑色金龙袍,头上的帽子是那种带有珠帘的汉帝冠冕,蔡潇知道,那玩意叫旒,文化人都这么说的,“县太爷”的脸挡在阴暗处,看不真切,不过应该不黑,甚有威严;
堂下跪着一个身无寸缕的肥胖男,背对着蔡潇,看其发型,应该是个现代人,身后还站着两个“妖怪”,似是看押一般。
这番场景,阴森恐怖,令人毛悚。
蔡潇目瞪口呆地打量着他们,他们也同样看着他。
其实,刚才“县太爷”正在审案,突然一道银光一现,一个人出现在殿外:瘦不拉叽的,光着膀子,一摊黑乎乎“布料”搭在肩上,脸上还挂了个“架子”,张着大嘴,蹬着眼珠子,往殿里看。
起初他们也被惊的一愣,但是看清蔡潇的样子以后,就反应过来了,一道红影一闪而现,站在蔡潇面前,指着他大喝道:“呔,来者何人,胆敢擅闯幽冥殿。”
本来蔡潇心里就突突的厉害,多少已经看出这是什么地方,听得这一声大喝,差点吓得直接尿了。定睛一看。
“尼……尼玛,这不是那……没脖子的钟馗嘛。”
只见面前这人,生的豹头环眼,铁面虬鬓,头戴软翅纱帽,身穿红色蟒袍,腰束金玉带,脚踏翘皂鞋,手中一把黄金锏……指着自己。
“说书人诚不欺我啊,这钟馗果然这般摸样。”蔡潇心中喊着:“咱这辈子也是第一次来这,平生也没杀人放火,用不着这位大佬来伺候我啊……等等……他说什么,擅闯?尼玛,我有病啊,没事跑这来旅游……”
蔡潇正暗自荡漾中,只听对面钟馗又道:“咦?肉身?”
“嗯?”蔡潇思绪回来,看着钟馗瞪着牛眼,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
“钟将军,你且退下。”这时殿内一道极为沉厚威严的声音传来,想必是阎王。钟馗应诺后,一闪身又飘进了大殿内,与此同时,高堂上的阎王抬手一指,一道金灿光束射向蔡潇,没入了他的脑袋。
蔡潇顿时感到一片舒适空明,那一些紧张害怕菊禁的负面情绪瞬间就消失了,只剩下一片平和与淡然。
“殿外之人,莫怕,你且先行进来。”阎王平淡地说道:“来人,看座。”
蔡潇此时心中无惧无怕,脑子本就聪明,现在又是异常灵活,瞬间将之前发生的一切事情,又都想了一遍,分析了一下,暗道:“看来,哥还没死。”
想罢,蔡潇取下肩上衬衫,习惯性轻轻抖了抖,才认真穿好。然后,向殿中央的阎王,缓缓弯腰鞠了个躬,并未言语,算是谢过了。
接着从容地步入大殿,在右边最末端鬼差刚刚放好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继续打量着,这座森罗大殿。
阎王的脸,蔡潇依旧是看不清楚,目光上移,在阎王背后的屏风上方挂着一匾额,上书四个大字:善恶昭彰。目光前移,阎王面前案几的正上方,同样有一匾额,比里面的那块要高一些,上面写着:五殿阎罗天子。
四下一看,蔡潇看见了许多传说中的人物: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四大判官分列两班;先前的钟馗,此时正站在阎罗天子的身旁,手中的金锏已换成一把纸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乎着。
蔡潇曾经做过导游,对那些传说中的神佛鬼怪有过一些了解,也明白自己现在所在之处便是阴曹地府十殿中的第五殿,堂上的这位阎王是十殿阎王的头儿:五殿阎罗天子,也是真正意义上的阎罗王。
“啪。”
一声响亮的惊堂木声骤然响起,将蔡潇的思绪拉回。
“堂下听判……”阎罗王威严的声音紧接而起:“恶鬼徐宏,乃由四殿转解至本殿。生前,身处人间道,却不惜福德:身为晚辈,不敬尊长;身为人子,不孝父母;为己私利,欺亲害友,逼良为娼;作业商贾,不思便利于人,却以假乱真,以次充好,致使无辜众人受害;收受贿赂,任人唯亲,教唆杀人,祸害忠义;身受国家庇护,却偷税漏税,贩卖国家机密,通敌卖国。似你这般,不忠、不孝、不悌、不信、无礼、无义、无廉、无耻之徒,罪行累累,罪大恶极,天理难宽,天地难容。本殿虽权能有限,但也定要让你尝尽,那割心铡首、穿肠破肚、粉身碎骨之苦。罚恶司,将此恶鬼,押至刑法台上,打入‘叫唤大地狱’,再依罪加刑,投入‘十六诛心小地狱’,待刑满之日,押往六殿,交由卞城王审判。”
这一通儿宣判,当真是声色俱厉,疾言怒色。想那民间传说之中,阎罗王即是北宋的包龙图,看这架势倒是和电视剧里的包大人有几分相像。
“啊……不要……不要……放了我吧……不要……”听到宣判,那个没穿衣服跪在地上的恶鬼,便手舞足蹈地嚎啕大叫。
“啪。”身后的青面鬼差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板子,对着徐宏的嘴就拍了过去,喊叫声也愕然而止。
这一板子,力道着实不弱。蔡潇能够看见,恶鬼被拍得趴倒在地时,数颗牙齿连带着一摊血随之吐了出来。
这时,右班中走出一人:身穿紫袍官服,头戴乌纱帽,手拿一卷布薄,怒目圆睁,厉声喝道:“带下去。”
“这就是四大判官之一执掌‘恶簿’的罚恶司啊,这尊容……啧啧……”蔡潇心中想道。
当那恶鬼被架起时,又是一通大喊,这回不管鬼差如何掌嘴,都一直大喊不停,牙齿鲜血到处飞溅,当真是凄惨无比。两个鬼差便这样架着恶鬼,边打边走的下去了,当然连同一起的,还有那位紫袍判官罚恶司。
蔡潇粗略的估摸了一下,就在大殿中的短短一段路,这个看似五、六十岁,名叫徐宏的恶鬼,起码被鬼差打掉了二十多颗牙齿。不过还好,他掉一颗便会长出一颗新的,这掉牙之痛,不会停歇。
对这惨厉的一幕,蔡潇确是有些动容,但是并无怜悯之意,阎罗王的话他也都听懂了,这种渣滓,再重的刑罚也不为过。
罚恶司一众出了大殿便消失了。这时堂上的阎罗王站起身来,说道:“今日堂判,到此为止,其他案件,日后再判,尔等先行下去。”
“是。”众人应诺,纷纷转身,只迈出一步,便都消失,偌大的殿堂内,就只剩下了蔡潇与阎罗王。
“不知这位小哥,如何称呼?”阎罗王走下高堂,对着蔡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