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自生自灭
依照林宇走走歇歇的行进速度，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终于看到东庄的影子。这是在体力勉强允许的情况下做到的。按照平时和爷爷一起行走时的速度，起码得一个半小时才能走到。
事出紧急，若不是东庄发生灾难，他也不必急于一时。
林宇走在一颗矮小的柳树下，放下重重的药箱子，喘着大气，用灰色的袍子抹去脸上的汗水，眼神专注地看着东庄。
东庄看起来确实刚刚遭遇过一场灾难。远远看去，村庄的上空冒着阵阵浓烟，烟气只能慢慢地散去。而且离的老远都能闻到一股烧焦东西的气味。
村子边上的那些土坯房子倒的倒塌的塌，还有一些地方燃烧着明火，总之，眼睛所能看到的地方，没有一处是好的。
呜呜咽咽的哭泣声从不远处传来，不绝于耳。
听到村里人的哭泣声，林宇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心里不怎么舒服。本来一个好好的村庄居然在一夜之间被摧毁成这样。而且，不知道多少人被这无情的灾难弄得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得有多少人会变得和他一样，从此变成一个孤儿。
想到这里，林宇再次擦去脸上的汗水，咬咬牙拎着笨重的大药箱子，即便是身体体力有些吃不消，但是仍旧加快速度向东庄奔去。
十几分钟后，林宇到达东庄。
村庄内远比在外面看到的更为凄惨，那些受伤的蓬头垢面的村民瘫坐在地上，两眼无神地看着自己的已经被烧焦的房屋，眼中的泪水滚动好几圈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这些还算好的，人没怎么受伤。
而那些更可怜的，死在街头，却无人收尸。冰冷的尸体瀑在阳光下，周围飞来不少苍蝇，发出嗡嗡的声音。
或者的人对着苍天嚎哭起来。
“当家的你就这要么走了，可让我怎么活啊！”那些妇女双手拍着地面哭泣着，脸上的泪水如同雨水一般，稀里哗啦地落了下来。不一会儿衣服就被浸透一片。
仔细一看，他怀中的那个衣不蔽体的中年汉子，脸色已经灰白，身体上的流出来的血液已经发黑，四肢僵硬，根本没有了任何气息。即便如此，那妇女仍旧不舍地抱着那汉子的身体。
“娘亲，娘亲……”
那些失去亲人的儿童失身哭泣着，声音凄楚悲怆，声声催人泪下，仿佛这一夜间整个东庄变成人间地狱。
林宇看到这样的那些可怜的孩童，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
因此快速背起药箱子，向旁边受伤的病人走去。走到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前，那中年人气息奄奄，身体多处流着血液。但是他的手紧紧地握着他身边少年的手。
那少年十来岁，气息也是极度虚弱，身上的流着鲜红的血液，如果不及时止血的话，不一会儿就会失血过多而亡。
中年人看到林宇之后，萎靡的眼神再次变得亮起来。他颤抖的双手抓住林宇的胳膊不放。“求，求你救救我那，我那小儿！求，求你！”中年男人声音颤抖地说道，眼中带着泪水。
林宇虽然穷困，但是这些年来一直跟着爷爷一起走东窜西，附近村庄的人对他早已十分熟悉，而且更熟悉他那个药箱子。因此看到林宇之后，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使劲地哀求着。
“大叔，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救你儿子！”林宇看到这酸楚的一幕，心中不禁感伤。在天灾人祸面前，人是何等的脆弱和无力啊。
林宇赶紧打开药箱子，取出纱布赶紧将中年男人包扎起来。然而包扎的途中，他发现中年男子大腿部的大血管正在呼呼地流着血液，他心知以他的能力是无力回天了，但是仍旧快速地包扎着。
“你不用管我，救救我儿子！”中年男子哀求道。
林宇点点头，抽回手去检查他身边的那个十多岁的少年。检查自然是看看身体有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有没有大血管破裂之类的，也好及早处理。
好在少年身体并没有重伤，只不过一些浅表的皮肤血管擦伤。林宇取出消毒药液，擦拭着少年身体受伤的部位，快速取出干净的纱布，再撒上止血药粉，包扎起来。
包扎好之后，林宇转过头的时候才发现他身边的中年男子已经没了气息。脸色苍白，显然是失血过多而死。
看到病人在自己眼前死去，林宇表情更加严肃。尽管此时林宇已经大汗淋漓，但是简单地安抚好那少年后，林宇又快速地挪动身体向不远处受伤的其他人走去。
就在这时候，一小队十来个身着浅黑色训练衣的青年齐齐整整地向东庄中心区域赶来。其中两个人手中拎着两个大大的木箱子，箱子上着铜锁，旁边的人看守着。
“是铁山宗的修士，铁山宗派人来救我们了！”邻里乡亲们看到那十几个人之后欣喜若狂，竟然完全忘掉林宇不辞辛劳在默默地为他们包扎着伤口。反而向铁山宗的人奔去。
林宇撇过眼睛看一眼铁山宗的弟子，他没有想太多，而是继续给受伤的人包扎伤口。倒是那些受伤的人们，看到铁山宗的人出现后，不顾身体的疼痛跑到铁山宗的那些人身边，哀求着。
“救救我们吧，救救我们吧。”那些人跪在地上哀声求道。
铁山宗的那是几个人中走出来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青年的衣服略有不同，他的衣服是灰白色的长衫，腰间挂着一小葫芦，后背上的衣服上印着大大的药字。
青年名叫钱东，铁山宗外宗弟子。
钱东身材矮小，样貌一般，小眼睛蹙在脸上，那时不时的微笑总是带着让人感到不舒服，甚至用猥琐来形容也不为过。
钱东是铁山宗外宗的药阁所属弟子，据说与内宗某些人关系甚密。因此一般人根本不敢招惹他。而身为药师的他，身份更显得尊贵一些。
药师在这里十分吃香，他们能够炼制出强力的丹药，帮助自身和别人提升修炼速度，也因此，经常看到有很多人愿意围在药师的身边，讨好他们，希望获得一些丹药。
钱东不急不缓地从人群中走出，收起以往的笑容，对着邻里乡亲大声说道：“父老乡亲们受苦了，我们铁山宗收到消息，便立刻赶到这里。没想到居然是南池山中有魔兽跑到这里为祸百姓。不过大家放心，我们铁山宗已经将那斯斩杀，这就来给你们布施一些疗伤药了。”
“哎呀，还是铁山宗的人好啊！”那些乡里乡亲们揉着眼睛，纷纷说道。
钱东顿顿嗓子继续说道：“乡亲们，这次我们带来了两种药液，一种是凝血散，另外一种是回春散！凝血散能起到简单的凝血效果，而回春散，不仅能止血，还能增强体质，短时间内便能恢复到以前的气色！”
“太好了，太好了！有这两种药散，不愁不能恢复！”
钱东看到百姓们的表情后，脸上出现一丝笑意，张口说道：“我们铁山宗关心乡亲们，所以凝血散打算无偿送给父老乡亲们，不过由于回春散制造过于昂贵，所以还是要收取一点点小小的回报。不过不用担心，回春散不贵，只收取二十枚铜币。”
乡亲们听到后，脸色有些不那么自在。毕竟二十枚铜币可不是小数目，那可是相当于一般家庭将近一年的收入。
钱东看到众人的表情之后，又露出以往那般让人看着不怎么舒服的笑容，对着乡亲们继续说道：“乡亲们，我这次来还给你们带来了一些福利。我已经和我们铁山宗内宗的长老商议过，凡是购买回春散的家庭，我们都会记下名字，将来这些家庭的孩子想要加入我们铁山宗，考核方面也会照顾很多。而且这次回春散的分量，足够你们服用五六次的。”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脸色立马变得兴奋起来。莫说二十枚铜币，恐怕就是三十枚，也不会有人说个不字。
毕竟一旦自己家的小孩将来一旦进入铁山宗之后，单是每个月就能获得十枚铜币，顶多三个月的时间就能补回家里这一次性的支出。这样的买卖怎么算也都是稳赚不赔的。
于是很多人毫不犹豫地摸出十枚铜板，不顾身体的疼痛，排着长队等着买铁山宗的名义上布施的药散。
林宇继续给这些伤员包扎，但是难免心里面有些憋屈。这些年来，他和爷爷无偿地不辞辛劳地为南池古镇周围乡里乡亲们看病，不但没有地位，还经常被人嘲笑。
十年如一日的付出，还不如铁山宗几句话来的痛快，直接。
不过，林宇也只是将憋屈压在心底，不想去多说什么。
至于回春散，早些年爷爷就跟他说过，说它的副作用太大，最大的副作用便是容易使人上瘾。虽然回春散确实有强身健体，恢复气血的效果，但是多次服用的话，对身体不仅造成不可恢复的伤害，还容易成瘾，从此离不开回春散，变成瘾君子。
林宇想到回春散的副作用后，本来打算上前说什么，但是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一方面这些人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会听他一个外行的话，另一方面还要冒着得罪铁山宗的风险，得不偿失。
将身边的伤员包扎好后，林宇擦去脸上的汗水，在原地歇息片刻。本来爷爷叮嘱过切不可过度劳累，但是今天却是已经超负荷了。他收拾一下，将东西放回药箱子之后，站起身来继续向前给伤员医治。
中央，钱东看到大皮箱子内的铜币越来越多，脸上带着猥琐的笑容，扫视着旁边的人。
眼睛不由自主地向林宇这边看来，看到林宇之后，坑坑洼洼的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钱东身边的一个贼眉鼠眼的侍卫察觉到他的变化，轻声说道：“那家伙挡我们的财路，要不我去解决掉！”
钱东思索片刻后，细声说道：“不用，他身边的老爷子救过咱们宗主的性命，现在没必要招惹他。不过不必担心，看他那样子也估计活不了多长时间，由他自生自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