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一节:非梦时分
第一章:初来徐州
第一节:非梦时分
这几年,不晓得怎么过来的,我象陀螺一样,被人用鞭子抽着,转啊转,没完没了。
托人,走关系,送礼……好不容易,从甘肃骑兵连调回北京老家,以为安定下来了。鬼晓得,一纸调令,我不得不去广州某大学深造学习。
3年大学熬了过去,再次回到北京的时候,稀里糊涂的,我成了38军特战大队的一员。这两年,练啊练啊,没日没夜,不是武装越野,就是长途奔袭,要么就是格斗刺杀训练,也参加缉毒扫黑的实战,不得一刻安宁。
喝了点酒,头昏昏沉沉,路两边的乔树,一摇一晃的向我身后走去。我知道,那是回营房的路。
25岁了,从18岁到现在,这7年,没有哪年休过3天以上的假。去年倒是在家休了4天,刚超了一天,纠察大队的军官们,就把我抓回营房,还禁闭三天。若是当年不从军,过个几年,接手老爸的机械加工厂,该多好,可是现在……哎,这日子!
“我要自由!”夜空下,我仰头向天,伸出了双手,放肆的吼了一声。
“谁要自由?哪一个?”余音未落,远处就传来一声断喝。
操场上,远远走来三个人,是带星的军官。借着蒙胧的路灯,我微醉的眼睛一眼就看了个明白,感觉头嗡的一下,“坏事了!”
路上正在散步的大兵,迎着走来的军官,啪的一声敬礼,“报告首长,是那位战士要自由。”说完,向我指了一下。
“关他禁闭,给他三天自由。”
恍惚中,我被首长的两名警卫扭翻在地,不久,就被扔进了一间没有窗户的黑屋子里。
漆黑的房间,最适宜睡觉,还可以用来打呼噜,不用担心有人来骚扰。即来之,则安之,三天后,我照样得上训练场。想到这,我轻笑了一下,顺地滚了一下,贴着墙边的暖气,合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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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过来了,感觉睡在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惊异的坐起身来,转头扫了一遍,确实是躺在床上,不是禁闭室的地面。
这屋子的结构很是怪异,窗户似乎是布蒙着的,看不见外面风景;一张形状怪异的书桌和两张同样怪异的木椅,正搁在窗户下面,显得古色古香;没放木椅的一边,放着一面很高的镜子,不是很清楚,看起来好象是铜。桌角上,摆放着一些书,似乎是线装版,还有几个竹简;造型独特的砚台,优致典雅的竹筒,几支大小长短各异的毛笔,静静的插在筒间;屋子里有几根木柱,支撑着整个屋子,整个屋子似乎都是木头结构的,像我幼年时,姥姥家的木屋;靠近木柱的墙上,挂着一把剑,很漂亮的那种;屋子里的东西,是蓝白色调,这是我喜欢的色调,但我似乎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的屋子,倒是在想象中,将来自己的新房,才是这样的颜色布局。
“这是怎么回事情?”我冷静的、思维快速的回忆了一遍。
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一位古装打扮的女孩,似乎是丫鬟的服饰。不过,看的出来,这丫鬟的身份比较高。
“少爷,你醒啦!我去叫老爷!”,那位女孩显得很是激动,眼眸子里闪着光。不对,似乎是泪光,这眼光我曾经见过。大学读书时,曾经谈过一次女朋友,当我告诉她,我必须回北京时,她的眼睛里,就有这样的光。
“别走!”我赶紧喊了一句,“我想问你点事情。”
女孩迟疑了一下,但依然坐到窗前的椅子上,顺手带了门。“少爷,什么事情?”
“你……”刚想开口,我一下子就楞在那里。
“扑哧!”女孩用两根手指压住嘴,笑出声来。
“少爷,你到底想问什么事情啊!你已经睡了三天了,可把老爷、太太吓坏了,大少爷昨天还问了我,关于你的情况呢!”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却似乎更糊涂,“老爷、太太、大少爷,这哪跟哪呀!”我心里嘀咕着。
“我怎么睡了三天啊?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实在想不起来。我睡了三天了么?大少爷找我有事情?”我机警的询问着。
“别急,别急,一个一个问,少爷,你这样问,会让秋儿为难的,我都不晓得怎么答你。”少女向我两手直摇,急急的喊了一声。
“哦,那,秋儿,我怎么睡了三天啊?”
“少爷,你真的忘了呀!”
我点点头,一脸诚挚的望着这个叫秋儿的女孩。
“7天前,少爷带着阿三、阿四两个,去琅琊收帐。村子里,黄巾余贼未灭,阿三、阿四见机,拉着你望回跑。黄巾贼追的很凶,少爷你跑脱了气,一头撞坎上,要不是阿三、阿四拼死护卫,背你回来,我还害怕,秋儿以后再也看不见少爷了。”
秋儿一口气说完,眼睛里一抹泪光。秋儿用手绢擦了一下,想接着说。
“等等,什么黄巾余贼?”我疑惑的打断了秋儿。
“黄巾余贼啊!还是去年陶谦陶大人剿灭的那一拨!虽然大部分逃出徐州,但还有些余孽,躲在乡下。这些反贼,个个不得好死。咦,少爷,你怎么了?”秋儿见我一脸疑惑,赶紧问了一句。
黄巾余贼,陶谦陶大人。这应该是汉朝末年发生的事情啊!这女孩怎么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呢?我困惑的看着秋儿。
“秋儿,我有些糊涂了,你说我睡了三天,今天是几号啊?”
“几号?”秋儿更加疑惑的看着我,似乎在看一个猩猩。
我的心里有了些怒意,还是轻声的问了一下,“今天是几月几号?礼拜几?我想不起来了。”
秋儿恍然大悟的看着我,“少爷,你是问日子啊!今天是十月十七,中平六年,献帝年间。恩,少爷,你刚才问的问题好奇怪。”
扫了秋儿一眼,在确定是秋儿疯了,还是我疯了以前,我不想继续纠缠下去。
“秋儿,你出去吧!我要起床了。”
“少爷,你不要我服侍了么?”秋儿一脸惊恐的看着我。
“你说什么呢!咦,这些衣服?……是我的?”我挣大眼睛看着电影里才有的古代儒装。
“少爷,还是我来给你穿衣吧!”秋儿战战兢兢的看着我,小心翼翼的说着。
我低着头,想了想,点了点头,由着秋儿给我穿好衣服。
镜子里,出现一个一身素白,服饰略带青色的青年。我对这身奇怪的打扮比较满意,挺有意思的,至于军装到哪里去了,估计问不出来什么,慢慢查吧!
秋儿把剑取了下来,配挂在我腰间,小声的对我说,“少爷,已经好了,可以出去了,但你不要太多走动,防止受风。少爷,你不喝点粥么?我去老爷、太太那里一趟,禀报一下。”
粥对我的诱惑,远没有环境对我的诱惑大,身为特战队员,随时都应观察环境。想了想,我应了一声,“你把粥端进房来!我出去走走就回。”说完,向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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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蓝蔚蓝的天空里,飘着几朵白云,阳光格外的刺眼。我微微闭了下眼,前面是一排同样结构的木头房子。我似乎在一个非常大的院子里,看不见熟悉的军营和大山。
正发着愣,迎面走来两人,个头一般高,身型壮硕,年纪大约20岁上下,电影里过去的家丁打扮。两人一见我,立即抱拳施礼,
“少爷,早安!”“少爷醒过来啦!谢天谢地!”
我稍微迟疑了下,估计是秋儿说的阿三、阿四,试探着说,“阿三,阿四,我们出去走走!”
“是!”两人抱拳应了一声。
“阿三,阿四,这几天,有什么事情发生?”
“回禀少爷,昨天大少爷从泗县田屯回府衙,顺道看望少爷,少爷那时尚未醒来。大少爷说,他这两天在府衙公务,若少爷好了,让少爷去府衙一趟,大公子有事情说。”
另一个接过话头继续说,
“少爷,这次是我们的疏忽,下次绝不敢让少爷再冒这么大的险。昨天大少爷虽然没有骂我们,但是,少爷,如果你去府衙公干,请少爷一定要带我们去,好让我们继续侍侯少爷。请少爷放心,以后我们会更加尽心的做事情,少爷千万别扔下我们不管。”
我停下脚步,楞楞的看着眼前这两个人。这两个叫阿三、阿四的人,他们眼眸子里,露出的是渴望、期求的光芒,似乎我一旦不同意,他们将彻底失去一切。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果说秋儿疯了,这两个叫阿三、阿四的,让我感觉到,他们没有疯,出问题的,或者说,应该发疯的,是我。
“走吧!放心是了,我到哪里,你们跟到哪里!走,现在就去府衙。”
“是!”两人恭身答礼,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一路走过,不停有人恭身屈礼,“少爷早!”这些穿着怪异的人,让我有了莫名其妙的感觉。
到了门房,阿三、阿四向门房说着什么,门房不停的恭身点头。随后,阿三、阿四跟着门房向边厢走去。
阿三、阿四回来的时候,多了三匹马。
看到马,我的思绪立即回到甘肃骑兵连的日子,又有马骑了,真好。
正想着,阿三、阿四已经到了跟前。
“少爷,我们走吧!”
我刚想接过缰绳上马,惊讶的发现,没有马镫。当然,这难不倒我,飞身上马这样的雕虫小技,难不倒我。
阿三、阿四没有把缰绳给我,牵着马走了出去,门外有个高坎,阿三、阿四两人站在坎上,把马牵到高坎下,对我说,
“少爷,请上马。”
明白了,这是上马墩。我接过缰绳,跨上马背,抚了抚马鬃。一抖缰绳,马儿向前走了几步。
放眼望去,现在的场景和院里已经大不一样,类似甘肃山区的土屋,出现在眼前,显得萧条破败。回头看了一眼,大门横匾上,“陈家堡”三个大字赫然入目。
一路上看到的东西,让我越来越糊涂。城门上“彭城”二个大字,以及高高的连绵不断的城墙,让我有了演戏的感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进了彭城,跟着阿三、阿四,往前赶路,一路上,都是古怪的店铺。终于停了下来,看到了徐州府衙,门口两个一身汉朝武装的兵士,问清怎么回事情后,恭身向我施礼,“陈公子,这边有请。”
“陈大人,陈科公子来了。”一位兵士带着我们,在一个屋前停下,向屋里喊着。
“让他们进来吧!”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有力的声音。
“陈公子,请吧!”兵士向我招呼了一下,自个儿走了。
陈科?他叫我陈科?我心里纳闷着走进了屋子。
屋里,一位身着古官服装,25岁上下的年轻人,正用毛笔写着什么,办公桌上,放着类似算筹似的东西。
“元正,坐吧!没事了吧!你呀,还真让我担心,我打算在衙里给你谋份差使,以后别东游西荡的,都20了,还这么不懂事。另外,以后和靡昆、曹虎他们少点来往。”
20岁?靡昆?曹虎,虽然一脑子糨糊,我还是应了一声。
年轻的大人,不再吭声,看着我,突然叹了口气。
“元正,你的武艺练的怎么样了?若你以前认真练武,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京城传来府报,董卓立陈留王刘协为帝王,天下将要大乱了。恩,元正,以后你得认真练武啊!也看点兵书,关心一下朝廷事务!”
我默不吭声,年轻人怔了怔,又接着说下去。
“元正,我刚才说的,你听了没有?虽然我对你狠了点,但也是为我们陈家着想。父亲大人的身体越来越差,这么大的一个家,你怎么好意思不闻不问?不是我不让你到处跑,你想结识朋友,可以!你先到府衙学习,你得明白,大丈夫居世,有所为,有所不为。”
“这样吧!府衙可能不适合你,冬月初一,你带着阿三、阿四,去前门骑营报道,好好练练。记住,你去了兵营,代表我们陈家,许不得你胡来。”
如果是梦,为什么掐自己会疼?如果不是梦,为什么说我是陈科?又如何称呼我元正?为什么我20岁?这个似乎是我哥哥的大人,他是谁?
我怔怔的坐在那里,迷惘的望着眼前这个人。
“元正,你怎么了?”眼前的这位大人,终于发现了我的怪异,以及我眼中明显的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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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陈家堡的,也不知道那个喊我科儿的中年男女,和我是什么关系!晚上的菜肴单调乏味,涩嘴的米饭味同嚼蜡。这一切,太突然,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情。陶谦大人攻打黄巾贼,董卓立陈留王为帝。这是哪里和哪里?
点着蜡烛的屋子里,我难以成眠,当我的神经有些错乱时,终于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