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涉人性
蒋钰莹一阵风似地走了，突然间，怡人的馨香也从身边消失。谭小苦怅然若失，感到才从梦中醒来。想起今后会与这仙女长在一起，心中感到无限的惬意。
谭小苦又想到那汉子去了多时，正念着时，他总算回来了。汉子也不说话，做了个手势示意谭小苦跟他走。
谭小苦原以为还有很远，没想到才走十来丈就到了。谭小苦走进书房，正奇怪这汉子为何去了这么久，那坐在书案里面的壮年胖男子开了腔：“李管家，你把谁家的孩子领来了?”
谭小苦一怔，这汉子果然是李施烟，从蒋兴和的口气可以听出，他刚才根本就没有来过这里!那么他去了哪里呢?谭小苦暗暗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李施烟答道：“他说是你的亲戚，可我在院子里问了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认识他的。”
谭小苦暗暗叫苦，这李施烟果然有心计!
蒋兴和上下打量谭小苦，说：“你是谁家的孩子?我到记不起来了。”
谭小苦毕竟是个孩子，没有心机，当着李施烟的面跪在蒋兴和面前如实相告：“我是谭老瓜的儿子，我爹已经死在靖州了。”
蒋兴和一愣，很快就明白一切，说：“是别人教你来找我的吧，你自己是什么想法呢?”
谭小苦说：“我现在已经无依无靠，求蒋老板收留我，只要给一口饭吃，当牛做马我都愿意。”
蒋兴和沉默半晌问道：“你今天从哪里来?”
谭小苦回道：“我从靖州来。”
蒋兴和望着李施烟：“这孩子，真难为了他。你叫什么名字?”
“谭小苦。”跪在地上的谭小苦不敢起身。
“听名字就是个苦孩子，你还没吃饭吧?”
“没有。我带的干粮一早就吃完了。”
“李管家，你领他去厨房用餐。”蒋兴和摸了摸谭小苦的头说，“起来吧，孩子。”谭小苦跟着李施烟走到半路，李施烟突然停下来说：“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附近办点事很快就来。”
凭直觉，谭小苦认定李施烟心里有鬼，出于本能，他没有老老实实待在原地，而是隔着距离跟在李施烟的后面。
果如所料，李施烟没有云其他地方，而是返回蒋兴和的书房！
谭小苦待李施烟进云后也悄悄来到蒋兴和书房的窗外。他尽量贴近窗外，直至能清楚地听到里面说话声。
蒋兴和：“怎么就回来了，你没带他去吃饭吧？”
李施烟：“吃饭的事先不急，我想和知道老板打算如何安排这个谭小苦。”
蒋兴和：“还能怎么处理呢，天可怜见的，只能收留他了。好在孩子懂事，像他爹一样能吃苦，反正我们也需要用人。”
李施烟：“老板说的很有道理，我就知道你一向慈悲为怀，怜贫惜弱。不过，我认为这个谭小苦不能收留他。”
蒋兴和：“你说说理由。”
“有几个方面的理由。其一，我们和谭老瓜是很平常的雇佣关系，他路途暴病身亡，其实与我们毫无关系，如果老板收留他的孩子，别人肯定会认为谭老瓜是因为帮我们做事而死的——你收留他的孩子便是心虚理亏的证明!
这跟行善有本质的区别，你收留他不是行善，而是尽道义;
其二，这事一旦传出去，势必惊动整个都梁，谭老瓜死了总不是好事，那时各种谣言都会出台，老板的好名声也会毁于一旦;第三，我承认谭老瓜是个淳朴敦厚之人，可谭小苦却不尽然。
他为了见到你，竟会假称是你的亲戚，小小年纪就会撒谎，长大了必是个奸诈之徒。
到时他硬要说他父亲是为了我们做事而累死的，有意放刁耍赖，好吃懒做，而他是弱者，社会上舆论又向着他……老板，你收留他是引狼入室，捉鼠归仓啊!”
蒋兴和：“这个我还真没多想……那好吧，等他吃完饭，打发他一笔钱了事。”
李施烟：“万万不可，老板这样就是心中有愧的举动，这样还不如把他留下，人家会说一个小孩举目无亲，打发一笔钱了事，显然是在推卸责任。”
蒋兴和：“亏得你想的周到，既然这样，该怎么办你自去决断。”
谭小苦暗暗叫苦，对他来说，当务之急，是解决肚子问题，他赶紧离开，可是来到院子里却不知伙房在哪里。
他像没头苍蝇一般乱碰了几个地方，都不得要领，正要向别人打听，却听到李施烟在叫他：“小伙子，说好了的，你为何不在原地等我？”
“我饿的慌，在找伙房。”谭小苦如实相告。
“你这人太不老实了，害的我四处找！蒋家大大小小好几百间房子，你一个陌生人去哪里找伙房？想吃饭，还不快点跟我来！”
谭小苦已经饥肠辘辘，自从离开“望乡客栈，”他就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想着这样的大户人家，伙食必定不差，禁不住口水直流……
蒋府内院比他想像的还要宽敞，进入里面就像进入迷宫一般，他估计火房应该在后院。走了一阵，他发现李施烟引他到了大门口，正孤疑，李施烟突然凶相毕露，抓住他的腮身用力将他向门外推……
“你……？你这是干什么?”谭小苦吃惊地问道。
“我想干什么要问你自己，小小年纪就不学好，竟然上门来敲诈!你父亲是暴病身亡，很多人都可作证，你要是不服，可以去衙门击鼓鸣冤!老子警告你，下次再敢来这里，休怪我放恶犬把你撕成碎肉!”
谭小苦被李施烟推了一个趔趄，尚未站稳脚跟，大门“咣当”一声关闭了。
这是谭小苦平生第一次经历人心的险恶，那时他真是弄不明白，大人也是说翻脸就翻脸，而且是那样的无情。
他身无分文，空着肚子在街上一脚高一脚低的游荡，希望哪位好心人施舍一点食物。
但事实上谁也没有理会他。既然没有人主动施舍，他也想过去乞讨，但到最后他都没能拉下面皮……
人的第一次十分重要，可能影响一生，如果那一天他没有遇上蒋钰莹，如果遇上了她没带了那把题有李清照诗词的扇子……
总之，如果没有这些巧合，为了生存他会拉得下脸面，那么都梁城里从此就会多一名乞丐，而不会让他鬼使神差走上另外一条道路。
因为在城里无法解决饥渴，谭小苦走出镇南阁来到赧水河边望着这一江东去的清流，对他来说，这是世上唯一不要钱，也勿须别人施舍的食物啊！
他趴下去像牛一样咕噜咕噜把肚子里填满了河水，回过头，望见高高在上的城墙，禁不住想起了村里老人传下来的民谚……
“宝庆狮子永州塔，都梁城墙盖天下”。都梁城高二丈，全由方形巨石垒砌，把整个州城围得固若金汤。
历史上曾有不少名将企图拿下都梁城，就因为这高大的城墙，几乎都是惨败而归，谭小苦也听过不少关于城墙的故事，心中万分向往，想不到会在这种际遇下来到都梁，那种神往已久的神秘刹时变成了残酷的饥饿。
太阳很毒，天空没有一片云彩，谭小苦深刻体会到不要钱的河水毕竟解决不了问题，出于本能便躲在城墙根下一路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