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看病
灰蒙蒙的天淅淅沥沥的下着下雨，老旧的医院门诊楼前停着一辆高级商务车。
西装革履的男人身上尽是寒气，如刀如锋，亦如车窗外的雨。
陆修远身形不动，坐于原地，就连一丝眼神都不愿意给予：“这就是你找的地方？”
“陆总，除去全市有名的医院，就这家医院男科医生口碑最好，医术最高。”身旁的男人气场逼人，小助理更是被吓得瑟瑟发抖。
今日里的天色愈发阴沉，小助理的脸色也紧跟着不美好起来。
“陆，陆总，我们？”
“恩。”
陆修远长叹一口气，终于从车上走了下来。
小助理跟在一旁开门开路，周围里各色的病人络绎不绝，陆修远冰冷着一张脸，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山模样。
周围里温度骤降，就连分诊台唾沫横飞的大妈都忍不住抖了抖身上的横肉，一脸恭敬的将号码牌递给了一旁的小助理：“那个，三十六号，诊疗室在右手边第一间。”
“好的。”小助理接过东西，从前引路。
在来之前，他便听闻，中心医院的男科医生是位从国外留学海归的高材生，虽然只是一间县城里的小医院，但是以这位医生的技术，纵使是市内顶级三甲医院的主治都无法根治的毛病，在她这里，都可以迎刃而解。
这么想着，小助理的心里面多了几分底气。
可当他推开门的一瞬间，心底却‘轰’的一声凉了半截。
这男科主任竟然是个女的？
要完！
小助理战战兢兢看了眼身后的男人，果然，自家总裁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
总裁你听我解释……
小助理欲哭无泪，正想着要如何脚底抹油开溜时，面前的医生已经开始询问：“姓名、年龄。”
眼前的医生年岁不大，气质温柔但却气场逼人，明显一副是老练的模样。
陆修远瞥了她一眼，不说话，身旁的助理只好代为回答：“陆……陆修远，30岁。”
“什么症状？”
“那个……尿……尿痛……然后不……不……”
“不举是吧？”
小助理倒吸一口冷气：我的祖宗哦，他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大胆的女人！
潘芷丝毫没有注意到小助理的心声，而是低下头去，将目光落在男人的下体上。
被人这般打量的滋味尤其不好受，陆修远蹭的一下起身，抬脚便想走，然而他还没能来得及起身，就被小腹间突如其来的阵痛弄得整个人跌了回去。
潘芷懒得理他，这样的病人她见过很多。
侧过身去盘起长发，优美的颈项弧度在灯光下更显得皮肤细嫩，光华如雪，漂亮的天鹅颈高贵得如同一颗凝聚了万千铅华的白珍珠，纵使她此时此刻穿着的是一件不起眼的白大褂，也能瞬间凝聚所有男人的目光。
陆修远混迹商场，阅人无数，也很难看到如此完美的女人。
然而，这样美好的一幕并没有持续太久，女人的下一个动作彻底将刚才的美好粉碎：“脱裤子，躺下！”
潘芷面无表情，指了下一旁的治疗床。
“你！”陆修远气得头昏脑胀。
这该死的女人！
还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
感觉到陆修远身上的杀人气息，一旁的小助理赶忙开溜，潘芷却像是没事人一般盯向眼前的他：“怎么，你不是来看病的？难不成你要我帮你脱？”
“你放心好了，在我眼里，你们都是块肉，没什么影响的。”
“你要是实在不行，一会脱的时候把帘子拉上脸遮住，就当没事发生。”
潘芷‘安慰’的话不仅没有起到效果，反而让陆修远的脸色越来越沉。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不下。
门口的小助理红着脸低着头，只听到里面一声巨大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推倒。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冲进去救驾，诊室的门却被人猛的一脚踹开。
陆修远铁青着脸，快步离开，身上散发出的冷气压较刚才更甚。
小助理跟在一旁颤颤巍巍不敢说话。
直到二人一前一后进了车里，陆修远烦躁的扯动了一下领带，点燃一根香烟使自己冷静。
“那个医生叫什么？”
“呃……医院只说她姓潘。”
“下周复诊，把我的时间空出来。”
“啊？……是！”
高级商务车平稳的从医院里开走，透过后视镜，陆修远双眼紧闭，一双修长的手却在不停的敲点一旁的车壁，手指尖不断加快的速度，预示着他现在的心情，同窗外的雨天一样，复杂无二。
手里的香烟点燃了一根接着一根，车内烟雾缭绕，看不清他的脸色。
这些年，陆修远拒绝了多少女人，因为不喜欢也因为他这个病……圈子里甚至流传说他喜欢男人。
男人？
哪个男人能有刚刚那个女人大胆，竟敢直接扒他裤子！
陆修远越想越气，一个巴掌狠狠的打在了座椅上，小助理的心咯噔一跳，连偷窥的勇气也没有，只盼望着能赶快到地停车，他可不敢保证，再跟这个祖宗坐在一辆车里，自己会不会连哪只脚是油门都给忘了。
商务车一骑绝尘而去，它身后的老医院里，潘芷终于接诊完了最后一个病人。
她疲累的抻了抻懒腰，一头如瀑的黑发也跟着解放了似的垂直而下，整个人慵懒若猫儿，一会下班，没了工作，她终于能好好放松一下了……
如此想着，潘芷觉得今日一天都充满着希望。
直到口袋里的电话声响起，她才慢悠悠拿起手机，却因来电提示上的名字眉头一蹙：“喂，妈？怎么了？”
“您别哭！”
电话那头持续传来的女人哽咽，让潘芷的面色越来越白。
妈妈哭成这样，难道是……
“小芷！小宇不好了，他……”
潘芷的心咯噔一跳。
果然，弟弟出事了！
她来不及换白大褂，直接拿了包就往外跑：“妈，您先别急，我现在就过去！”
潘芷一路飞奔来到急诊室前，红灯亮了近三个小时才转绿，潘宇脸色惨白，嘴里插着呼吸器。
“小宇！小宇！”
潘妈妈许是坐久了腿软，一起来便差点儿扑空，好在潘芷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妈，您先别激动。”
“我的小宇啊，你快醒醒啊！”
潘妈妈情绪激动，呼吸急促，潘芷连忙扶住她，又是接近一个小时的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才安顿好了潘妈妈，脑海里满是潘宇插着呼吸器虚弱的样子。
她踉跄着虚弱的身子，想要去洗手间洗一把脸，却怎么也无力支撑双腿，只能靠在墙壁上。
雪白的墙体里散发出消毒水的味道，让她感觉头晕目眩。
“这位女士……”
身旁的小护士叫她，潘芷一个激灵，撑着身子回头：“怎，怎么了吗？”
此时的她发鬓散乱，一双眼底全是眼袋和黑眼圈，看起来面容枯槁，甚是瘆人。
小护士暗自长叹，将手中的病历本交了出去：“女士，是这样的，病人有严重的肺气肿，我们刚刚初步处理了炎症，做了切片做病理，是否有癌细胞……需要再检查。”
“治疗费用大概需要几百万，后期化疗需要看病人的体质。”
对方不停的打量着潘芷的脸色，生怕下一秒她也会像潘妈妈一样昏厥。
潘芷的腿肚子不停打颤，但还是苦撑着身体站住。
其实，她在看到小宇发病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病情的严重性。
可严重到这个程度，也确实是她始料未及的。
几百万……
她的工资一共才那么一点，又要如何才能凑到这笔钱？
潘芷的感到一阵心慌，恶心的感觉漫上来，使她差点蹲在墙边开始呕吐。
她要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她还能怎么办？
毕业的时候，她为了可以拿更多钱养家，放弃了市中心医院的工作，拿了小医院人才引进的奖金，心甘情愿的在男科工作。
可三年下来，那点奖金也花的差不多了——她必须要找个能赚快钱的地方才行！
“潘女士，您？”
护士伸手想要扶她，潘芷摇摇头，示意她自己还可以。
小护士只好放下双手，继续说道：“潘小姐，因为您和潘宇不是亲姐弟，所以后续的手术和治疗协议需要他亲生母亲签署。”
“嗯。”潘芷点头，“关于后续治疗，我会和我妈妈谈，你先不要去找她。”
潘妈妈现在情绪激动，若是知道治疗需要这么大数目的钱，恐怕会撑不下去……
并且，要如何筹到那笔钱，她还需要从长计议。
潘芷心乱如麻，一门之隔，潘母紧咬下唇，忍不住的浑身颤抖。
难道潘芷是怕花钱不愿意给小宇治病吗？
她颤抖着双手，从兜里掏出一张四角几乎磨破了的名片。
名片上，是A市赫赫有名的苏家私宅电话。
曾经在苏宅生活的片段历历在目，潘母不由握紧了拳头。
潘芷，如果你想要放弃小宇的话，就别怪我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