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1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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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股冰冷刺骨的池水涌入肺部,刘西强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炸开了,他的四肢僵住了,最要命的是,小腿在不停地抽搐。
他使劲伸展着身体。
四肢却根本不听使唤,如同鬼压身一般,无法动弹。
几经周折,他才稳住了呼吸,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模模糊糊中,似乎自己处于一间十来平方米的小屋子里。
刘西强清楚地记得,自己刚才正在家里的游泳池内游泳,小腿因抽筋溺水,昏了过去。
一股难闻的气味,冲进了刘西强的鼻腔,他胃部一阵翻江倒海,连忙翻身面对床头的一个黑漆漆水桶,一阵干呕。
渐渐地,视线清晰了,他确实在一间十多平方米的屋子里。
“这是哪?”
这间屋子拥挤不堪,两张铁架木板单人床,分别放在了窗户的两侧,中间窗户下,放着一米多长的梳妆台。
说是梳妆台,不过是张小桌,摆了大宝面霜、凡士林、梳子、镜子等零散物件。
紧挨着刘西强躺着的单人床尾部,是一个双开门的木制衣柜,右侧便是房门。
房门右侧有一张一米长、半米宽的深褐色木桌,上面有三个空酒瓶,还有一些残留的花生皮。
“该死!头好痛!”
刘西强坐了起来,看着梳妆台上的镜子,紧张地喉结上下一阵摆动。
“这是谁?”
只见镜子里的男子,染着亮黄色头发,一副杀马特的造型,花子格衬衫,喇叭裤,瘦瘦的脸上微微泛红,嘴里呼出的酒气,呛得流出了眼泪。
突然,一股电流般的刺痛感,冲击着刘西强的大脑皮层,一段段记忆像画片一样,从眼前闪过。
刘西强,二十三岁,初中毕业后进入父母所在的啤酒厂工作,结婚一年,老婆叫宫晓薇。
这个刘西强性格顽劣,凭借出众的相貌,没少拈花惹草,他嗜酒如命,又爱逞强,常与狐朋狗友聚众斗殴,每次都是伤得最重的那个。
就在这些记忆灌入到大脑时,前生的记忆也在大脑中翻滚。
刘西强在退伍后攻读到了工商管理硕士,鏖战商场二十载,2026年成为全国首富时,已四十六岁。而一直未婚的他,也被誉为最有魅力的钻石王老五。
刘西强扶着梳妆台,觉得应该是溺水产生了幻觉,或者是与现实不符的梦境。
通过墙上的挂历,这一切都发生在1996年6月18日,星期三。
“1996?!”
“不可能,今年明明是2026!”
眼前发生的一切,让刘西强无法接受。
他猛地将脸浸入水盆中,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试图逃离这个虚幻的梦境。
可惜,这一切似乎就是真实的。
弄得精疲力竭的刘西强坐了下来,开始整理自己此世的记忆。
根据刘西强父母的遗嘱,他二十三岁前若是没有结婚,不仅要离开啤酒厂,还会被收走这间房子。
宫晓薇的家境并不好,她的家人见刘西强家许诺会给不少彩礼,便将女儿嫁给了他。
刘西强在啤酒厂工作,在那个年代,本是人人羡慕的铁饭碗,但他却三天两头的闯祸,若不是看在他父母为厂子奉献过的面子上,早就开除了。
前两天,刘西强又因为打架,被停薪反省,只能待在家里。
这个惩罚对于刘西强来说,反倒成了奖励,这两日他天天宿醉。
也正是刘西强的不求上进和极差的名声,宫晓薇一直都不愿意与他同床。
就算如此,刘西强也不知悔改,放着家中美貌的妻子不好好照顾,到处拈花惹草。
宫晓薇不是没想过离婚,但才结婚半年多,回娘家太丢人了,在那个年代,离婚的女人会遭受无止境的非议,很不光彩。
“这女人,也是命苦。”刘西强不仅感慨。
这时,一阵钥匙开锁的声音,将刘西强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抬眼看了看挂钟,已经下午六点了。
铁门缓缓打开,一只瘦瘦的小手拉动了电源线,头顶的灯泡亮了。
随后,一名可爱的三岁小女孩,蹦蹦哒哒地进了屋,当望到刘西强坐在床头,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时,身体抖动了几下,慌忙退了回去,低着头不敢看他。
根据回忆,这个女孩是刘西强姐姐的女儿苗苗,几个月前,一场变故,姐姐离开了人世,宫晓薇很喜欢小孩,便义不容辞地担起了照顾苗苗的责任。
“你醒了!”
宫晓薇走了进来,她一米六八的个头,肌肤白皙,五官精致,穿着一套洗旧了的工装。
这种气质,若是在二零二几年参加任何一档新人选秀节目,完全碾压一切对手。
刘西强心中困惑不已,不敢确定这一切是真的,作为回应,他微微点了点头,暗地里用右手掐了一下左手掌心。
疼!
很真实的感觉!
宫晓薇有些愣神,她没想到刘西强会是这种反应,而苗苗也凑了过去,拉住了她的手。
刘西强抬眼望去,看到宫晓薇左侧脸颊有些红肿,额头有块瘀青,想起昨晚那个酒鬼像个疯子,居然忍心对自己的妻子下手!
虽说不是自己的行为,刘西强内心还是有些愧疚。
“你的伤没事吧?”刘西强关切地问道。
宫晓薇愣住了,结婚半年多以来,刘西强嘴里不是骂骂咧咧,就是污言秽语,从未说过一句人话,她顿时有些紧张。
“没事!饿了吧,我去弄点吃的!”
“对不起!”
看着楚楚动人的宫晓薇,刘西强心想这么好的姑娘,怎么会下得去手。
“你说什么?”
“不该动手打你,替他说声对不起!”
“替谁?”
宫晓薇心里有点慌,觉得面前的男人有些陌生,是那种非常舒服的陌生感。但又害怕会不会是他喝多了,大脑短路了。
“没什么!”
刘西强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摇了摇头,他依旧半信半疑,心中希望这一切都是在梦里,等醒来时,自己仍躺在上亿的豪宅里。
宫晓薇无奈地点了点头,觉得他可能真的是喝太多了,没缓过劲,拉着苗苗,转身出门。
这是一栋老式的筒子楼,一共五层,他们住在第三层。
每一层都有几十户人家,房间都是非东即西地单间,一个大走廊贯穿南北,大部分家庭都是在走廊里做饭,仅有几家是在公共水房烧菜。
宫晓薇今年才二十岁,但做起家务活却不含糊,在走廊里忙活了一会儿,便端上来一盘鸡蛋酱,一盘花生米。
就这也是难为宫晓薇了,刘西强好吃懒做,经常在单位惹事,虽说没被开除,月月也见不到工资,只能靠她那微薄的工资,勉强维持家用。
本来结婚时,也收了点份子钱,前些日子被刘西强抢走挥霍了。
刘西强望着那可怜的食物,迟迟没有动筷子。
“家里仅有的钱都没了,真的买不了酒了!”宫晓薇声音有些发颤,同时苗苗搂住她的胳膊,害怕不好的事情再次降临。
“你累了一天了,孩子也需要长身体,难道就吃这个?”刘西强一气之下,将空酒瓶扔进了黑木桶里。
宫晓薇呆呆地望着刘西强,心中除了疑惑,更多的是恐惧。
他,难道又要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