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夜间食堂
都说厨师是恒星职业，学好永不失业，但里面的艰辛只有我们自己心里清楚，餐饮业不景气，连锁酒店倒闭如家常便饭，厨师的日子不好过。
我从十九岁出来学艺，整整七年耗费在酒店后厨，就在我学的一手精湛厨艺的时候，自己所在的酒店经营不善，倒闭了。
我沦为了无业游民，没车，没存款……正值奋斗的年纪，我被生活的重担压的喘不过气。
整整几天，我一直忙着找工作，火锅店配菜，自助餐砧板……我面试了一个遍，这些工作不是待遇太差，就是工资太低，我不想做。
钱包已经干瘪，身上的钱马上花完，再过几天就要交房租，我百般焦虑。
就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厨师交流群里收到了一则招聘广告，东城区红星食堂招聘掌勺大厨一个，薪资面谈。
这条招聘广告引起了我的注意，食堂大厨虽然比不上五星级酒店，可好歹也是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
我现在穷困潦倒，已经没得选。
我按照上面留下的地址，倒了三班车，终于在东城区一个小巷子里，找到了红星食堂的经理陈明。
刚刚见到我第一面，他就夸了我一句：“小伙子，果然年少有为！”
我心里纳闷，连我名字都没问，怎么就知道我年少有为呢？
“小伙子，你决心来咱们食堂上班吗？”
我木讷的点了点头。
手里已经没钱，我急需要这份工作。
“呵呵，你想做，这份工作一定可以做的好。”陈明好像根本不关心我的工作能力，直接把我内定了。
“那薪资待遇呢？”他对我没意见，可我还不知道工资怎么样呢，这工作真要是薪资太低，我也不见得愿意做。
“月薪八千，有食宿补贴，每年带薪休假一个月，年底有双倍奖金，你觉得这待遇可行？”
陈明念念有词，我是越听越吃惊，在沿江一个普通的厨师能有五六千就不错了，可他竟然一口气给开八千，除此之外，各种福利堪称丰厚，这么好的工作打着灯笼都难找。
“你要是还嫌低的话，做满一年，我再给你提高两成的薪水。”
见我久久不吭声，陈明以为我嫌待遇差呢。
“我不嫌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上班？”
这么好的工作，我可不能白白错过机会，连忙追问上班的时间。
“越快越好，明天就上班吧，不过，我们食堂有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你可一定要记好！”说话间，陈明的眼睛眯了起来，表情严肃的有些可怕。
“您说。”
不管做什么，都得按照人家的要求来，对于这一点，我倒是很理解。
“我们的食堂是夜间食堂，夜开，日不开，日落营业，日升歇业，白天绝对不许营业懂了吗？”陈明一字一顿的道。
“这个我可以接受。”
现在不比以前，都市里的人喜欢享受夜生活，有很多餐饮店就是在晚上营业的。
陈明满意的点了点头：“嗯，还有在食堂上班的时候，不该管的不要管，不该问的不要问，能做到吗？”
“能。”
大多数老板都不喜欢多事的员工，对于这一点，我也觉得很正常。
“在食堂上班的时候，不管外面发生什么！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可以出去，明白了吗？”陈明说话的语气越来越重，把不管发生什么这句话足足重复了两次。
我心里有些奇怪。
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可以出去，难道外面杀人，我也不能管管吗？
不过，害怕失去这份高薪工作，我还是点了点头。
“嗯，你明天就来上班吧，晚上八点营业，早上五点关门，记住了不要错过了时间。”陈明把一枚钥匙递给了我。
第二天傍晚，我早早的来到了小巷子后面的一家食堂门口，拿着钥匙打开了一把生满铁锈的锁，走进了食堂。
刚刚进门，一股冰冷的寒意扑面而来，我被冻得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现在七月三伏天，气温能到30°，食堂内却冷的像冰窖，非常邪门。
本着先熟悉一下工作的原则，我在食堂内转了一圈，被惊愕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这家食堂竟然是七十年代，吃大锅饭时的装修风格。
旧式发黄的白炽灯泡，水泥砌成的灶台，搪瓷盆子的盛饭餐具……在食堂的墙角还放着一箱落满了灰的景芝一品仙，没记错的话，这种酒是鲁北地区产的一种白酒，早在几十年前就停产了。
食堂的菜单也都是一些早就不兴了的老式菜品，地三鲜，油炸花生，炖土豆……现在城市的年轻人，都喜欢赶时髦，这些几十年前的老菜，早就被淘汰了的，也不知道食堂卖这些菜，有没有人来光顾。
食堂晚上八点开始营业，要在十二点之前，备好菜品。
虽然对这家食堂很是疑惑，但既来之则安之，我顾不得许多，急忙撸起袖子，忙碌工作了。
四个小时后，我累的满头大汗，终于做好了几份菜肴。
这时，食堂的门打开了，一群穿着灰土褂子，中山装的客人，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这些客人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他们不苟言笑，也不挑食，进门后，拿起来食物就狼吞虎咽，有人被噎的嗓子咯咯响，也不停下来。
我心里有些纳闷，这些菜品真的这么好吃吗？
不过，我谨记陈明的话，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管的不管，所以，心里尽管好奇，也并未表露出来。
短短一个小时，食堂的菜肴被啃食的一干二净，客人们抹了抹嘴，留下钱成群结队的离开了。
客人们走后，我打扫了一下卫生，没一会儿，就到了早上五点。
我准备下班回家，锁门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小女孩从门口经过。
这个小女孩扎着羊角辫，嘴里拿着一根棒棒糖，很是可爱。
“小妹妹，早啊。”我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谁知，小女孩刚想和我回应，从她身后窜出来了一个三十出头的妇女，妇女拉着她的手，撒腿就跑，临走的时候，眼神里全是惊恐！
我难道就这么可怕吗？
妇女看见我，比看见老虎跑的还快，让我心里不是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