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给他兵书

沈青竹震惊看了白卿言一眼，但也知道白卿言的心思不是自己能够揣测的，于是郑重颔首道：“青竹领命！”

见沈青竹惨白着一张脸从屋内出来，春桃忙打帘进屋，眉宇间带着忧心：“大姑娘……”

白卿言站在火炉旁，垂眸看着忽明忽暗的炭火，心中翻涌的情绪逐渐平复。

尽人事……听天命吧！

“大姑娘，其他的姐儿在等着您去画丹青呢。”

白卿言摇摇头：“我乏了，就不去了。”

“奴婢伺候大姑娘歇一会。”

这一觉噩梦连篇，没一会，白卿言就一身冷汗的惊醒了过来，春桃连忙端来了那热腾腾的苦药，白卿言看了一眼，便说：“以后都不必熬了。”

“大姑娘，这药可不能不喝，这关乎您以后的子嗣。”

“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这药，喝不喝也都无所谓了。”

话落白卿言拿起炕几上的兵书，只有那招招致命的兵法，此时才能缓解她内心的焦虑，和滔天的恨意。

春桃只好端着药碗退下，刚出门，就见满头是雪的春妍从门口进来一溜烟小跑到廊下，她拍着身上的雪花问春桃：“大姑娘醒了吗？”

“醒了，这会儿正看书呢。”春桃替春妍拂去头发上的落雪，“你干什么去了弄得一身寒气！”

春妍神秘兮兮笑了笑：“好事，我先进屋禀了姑娘，姑娘一定能开怀些！”

说着，春妍冒冒失失打帘进了屋内，春桃都没能拦住。

“姑娘！”春妍见白卿言正靠在绣金祥云的大迎枕上看书，福身行礼后笑道，“姑娘，梁王听说明天二姑娘出嫁，一大早就来到了咱们府的后角门等您呢，奴婢得了信过去问他来作什么，梁王殿下吞吞吐吐的说是来取国公爷批注过的兵法书籍，结果殿下身边的童吉偷偷告诉奴婢，说其实殿下是担心明日忠勇侯府世子娶二姑娘您心里难受，想借着取书的事儿和姑娘说几句话呢。”

“那童吉还说，梁王殿下天不亮就过来了，一直等到现在，脸都冻紫了！”

春妍捂着嘴巴笑笑道，一副小女孩春心荡漾的模样。

却不见白卿言听到梁王二字后，浑身僵硬，搭在炕几上的手用力收紧，指甲几乎要嵌入那鸡翅木中去。

前世，她就是这样亲手把祖父批注过的兵书送到了梁王手中，这才让他有机会仿造了那封叛国书信。

白卿言抬眸，看向春妍，重活一世才看明白，后来春妍完全倒向梁王，大概就是这个时候频繁替她和梁王见面，暗生了情愫。

她压下心头的那股子火气，淡淡问：“梁王殿下怎么说？”

春妍继续说道：“殿下说，忠勇侯府因为姑娘子嗣艰难，就换娶她人，是他们有眼无珠，但同时，他又感谢他们的有眼无珠，给了他与姑娘说话的机会。”

呵……

白卿言闭着眼，周身透出寒意。

上辈子，梁王就是这样骗了她，骗了她身边忠心耿耿的丫头，还骗了她的母亲，以至于白家所有人都以为梁王对她情根深种，甚至连她不能生子都不介意。

春妍对白卿言的反应实在不解，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无动于衷。

白卿言睁眼，眼里平静无波，然后起身，从书架上拿出一只红木雕花的盒子，递给了春妍：“把这套祖父赠予我的兵书给梁王殿下送去，替我多谢梁王殿下宽慰。”

“哎！”春妍接过盒子立时又欢喜起来，爽朗应了一声，“奴婢这就把兵书给梁王殿下送去！”

看着春妍离去的背影，白卿言的眼神缓缓的冰冻下来。

他不是想临摹祖父批注的笔迹么？

那就把这本高祖皇帝批注的兵书，送给他去临摹吧。

白卿言披着一头乌黑莹润的长发坐回榻上，北风吹得雪花在空中打旋，隔着紧闭的雕花木窗，都能听到外面风声鹤唳。

白卿言的指甲再次陷入那鸡翅木里，在心里告诫自己。

慢慢来，事情得一件一件办。

如今母亲在，祖母在，即便白家男儿尽损，她也一定会把那些陷害镇国公府的奸佞小人，亲手拉下来！

翌日。

天还未亮，大雪薄雾笼罩之下的镇国公府，已然炊烟袅袅。

镇国公府正门挂着红灯红绸，府门大开。

前院管家已经热热闹闹张罗起来，家仆井然有序在角门进进出出。

后院里，二姑娘白锦绣的青竹阁已经热闹起来，嬷嬷丫鬟忙忙碌碌，其余院落还是一片安静。

清辉院里，两个穿着青蓝色棉袍的婆子，刚用簸萁端着木炭给地龙的火炉加了碳，就见白卿言主屋的灯盏亮了。

辰时。

白卿言用完早膳，披了件风毛极为厚实的大氅，揣着手炉沿抄手游廊朝白锦绣的闺阁走去，春桃春妍一行丫鬟跟随白卿言身后小心伺候着。

白卿言人到白锦绣闺阁门前时，白锦绣已经换上了吉服正准备上妆，听到外间丫鬟们叠声的称呼“大姑娘”。白锦绣推开嬷嬷给她扑粉的手，拎着裙摆起身迎了出来，目光又惊又喜。

“长姐，这么大的雪，你怎么过来了？也不怕受了寒！”

白锦绣屋里两盆火炉烧的极旺，很暖和，红色的五福地毯，满屋子的桂圆花生，红帐红喜，喜庆极了。

白卿言把手炉递给春桃，解开大氅，握住白锦绣的手牵着她往内室走，按着她坐在梳妆镜前的杌子上：“长姐来送送你，春桃，把东西拿进来……”

春桃从门外丫鬟手中接过长长的锦盒进来，对白锦绣行了礼，打开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