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黄粱一梦
“娘娘，这外头天寒地冻的，您可当心了身子。”
宫女关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慕晴芷微微转身，如鹅毛般大片的雪花落在脸上，凉意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无妨，本宫就站在这里等皇上，今日是十五，按律例他应当是来长春宫用膳的。”
慕晴芷伸手擦拭掉脸上的雪花，声音也一如这三九寒天一般冰冷入骨。
听她这么说，宫女脸上隐隐有一丝紧张，动了动嘴却是半晌没有发出声音。
见她这般，慕晴芷不禁蹙眉：“云微，你可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本宫？”
她虽被尊为皇后，可自封后大典至今已有月余，她却从未见到孟文轩的身影，她知道孟文轩心中只有慕莞，可她仍还抱有一丝期望。
为了帮孟文轩得到皇位，她已经付出了太多，丞相府也付出了太多。
如今尘埃落定，纵然她不受宠爱，可丞相府若是能有个安稳的明日，哪怕她被孟文轩在这长春宫圈地为牢，她便也无悔无怨。
“娘娘……奴婢不敢瞒您什么，只是此事兹事体大，奴婢害怕……”
“无妨，你直言便是。”
云微深吸一口气，良久才终于颤着声音开口：“娘娘，今日一早皇上以通敌叛国罪名下令诛杀相府上下三百七十二口人，除您与莞贵妃之外无一幸免。”
慕晴芷脸上的神色骤变，瞳孔猛然收缩：“你说什么？”
“娘娘，午时那会儿已然行刑了……”
“不可能！”慕晴芷连连后退几步，一个踉跄跌坐在雪地里：“孟文轩曾经答应过我，只要他能够顺利登基，便定不会亏待相府，又如何会诛杀慕家的人？”
“娘娘，此事奴婢当真没有骗您，皇上说过此事不能告诉您，可奴婢……”
耳边已经听不清云微在说什么，慕晴芷只觉得血气上涌，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去找孟文轩问问清楚！
凭什么她的母族为了他能够登基付出了全部，他却竟然要兔死狗烹！
大雪洋洋洒洒，勤政殿里不时传出男女调笑的声音，慕晴芷站在大殿门口，额头青筋暴露，她没有想到她那么信任，那么支持的夫君到头来竟然会要了自己母族的性命！
“皇后娘娘吉祥。”伺候在殿外的公公迎上来行礼。
“皇上呢？”
“娘娘，皇上与贵妃娘娘正在用膳，皇上下了口谕，闲杂人等不许入内。”
“闲杂人等？”慕晴芷冷冷开口：“本宫乃是天朝的皇后，难不成也是你口中的闲杂人等？”
“皇后娘娘，这……”
“孙公公，你先下去吧。”
殿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打开，一名身着玉色宫装的女子缓缓走出，容貌清婉，带着一股让人油然而生的怜爱。
正是当初与她抱错而互换了身份的丞相府嫡女，慕莞。
“姐姐，这天寒地冻的你冒雪前来寻皇上可有什么事？”
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极为温柔，盯着她看了半晌，慕晴芷忽然从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慕莞，相府被诛杀一事可是你的手笔？”
“你在说什么？”
慕莞脸色一白，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却恰好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皇上……”像是一只受惊了的小兔子，慕莞蜷在孟文轩的怀里，声音低低的：“姐姐刚刚说相府被诛杀，可是当真？”
“怎会，莫听她胡言乱语。”孟文轩温柔一笑将人护在身后，却在抬头看向慕晴芷的瞬间沉下了脸：“贱妇，你在胡说什么？”
“贱妇？”
慕晴芷喃喃着重复着两个字，眸中满是悲哀：“孟文轩，我当真是没有料到，我在你心里的地位竟是如此！好，真的很好！”
她忽然仰天大笑，笑着笑着眼泪悄然滑落：“孟文轩，你既是敢诛杀相府上下三百七十余人，又为何不敢把真相告诉慕莞？”
只是话音才落，孟文轩便忽然一脚伸出，狠狠的踹在了慕晴芷心口处。
这一脚力度极大，慕晴芷当即便猛地跌倒，一口血喷出，染红了面前的白雪。
“姐姐……”
眼见着慕晴芷受伤，慕莞挣脱了孟文轩的怀抱快步跑到她面前，作势要扶起她：“姐姐，你没事吧？”
她着急的模样不似作假，却在慕晴芷即将信了她的时候耳边传来低到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你猜的不错，相府通敌叛国的证据，就是我亲手放进了爹爹的书房，最喜欢你的大哥哥，也是被我下毒害死，可这些都是他们自找的！明明我才是相府嫡女，而你不过是个乡村野妇，凭什么我回来之后你还能够坐上太子妃的位子，还能成为皇后！这都是你们欠我的！拿命来还也算相得益彰。”
“你这个毒妇！我要杀了你为相府报仇！”慕晴芷目眦欲裂，伸手将头上的金簪拔下，朝着慕莞的心口处狠狠刺去。
“啊！皇上救我！”
慕莞面色惨白，没想到慕晴芷虎突如其来的这般动作，尖叫着向后退。
孟文轩骤然惊变，眼见慕晴芷手中的金簪即将没入慕莞的胸口，正欲伸手制止，却不想慕晴芷手腕一转那金簪立刻没入了他的胸口。
“孟文轩，即便是我死，我也要拉上你去阴曹地府为相府上下的冤魂报仇雪恨！”
慕晴芷凄然大笑着，孟文轩瞪着眼看她，眼底逐渐氤氲出血色。
“啊！来人啊……”
慕莞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惊声尖叫，殿前侍卫立刻上前，十几根尖枪纷纷没入慕晴芷身体。
温热的鲜血自胸口渗出，慕晴芷能够感觉到生命正在缓慢的流逝。
目光逐渐变得模糊，在她闭上眼的那一刻，心中猛然掀起滔天的恨意，这一世她活的如此卑微屈辱，若是能有来世，她定然要擦亮双眼，再不被如此狼子野心之人蒙蔽双眼，若是能有来世，她绝不会再受人蛊惑，定要护得相府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