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成了陈婧
脑子里“轰”一声巨响，将程靖打醒：
“你是方宝莲，那么我是……”
倏地冲出太平间，在厕所的镜子前，她整个人被冰封住。
镜子里那张如花似玉、小麦肤色的脸，再熟悉不过。曾经的荷城一中有二“静”，两朵校花，一黑一白……
陈婧，程靖！
巧合的是，她俩都来自高三七班，名字差不多。
不同的是，陈婧苗条高挑；而她，小巧玲珑。
天哪！
她重生后居然变成了曾经的对手，最后冤死在她车下的亡魂——陈婧？
那么此刻，96年的自己呢？存不存在？
无暇顾及这个，程靖心中只有一个问题……
上天让她重生成陈婧，是要她赎罪吗？
为什么此刻脑子里，只有程靖四十二年的记忆？而关于陈婧的，却一片空白？甚至连方宝莲的种种，也是来自上一世程靖的记忆……
所以，这是一次灵魂穿越？
死的那一刻，2020年程靖的灵魂，穿越到1996年的陈婧体内？然后救活了，当时寻短见的陈婧？
等等！
96年高考前夕，陈婧为毛要寻短见？
这事她程靖，居然从未听说过！
“唉，她是真撞傻了……”
门外走廊上传来方宝莲的一声哀叹，中断了程靖的思绪。
“医生，您刚说转去省城大医院，治好的几率有多大？”
“我不是脑神经科，不好做判断。”
“林医生，你说她有没有可能是装的？”护士插话。
“不不不，婧婧绝不是装！”方宝莲忙打断，“你们不知道，她刚刚醒来时还管我叫大姐。”
“这就对了！”护士嗤笑，“方师傅，莫怪我话说得直接，我猜病人是不想认你。毕竟你的名声……呵呵！”
方宝莲在香港克死丈夫，返乡后开了间裁缝铺。经常穿着自己做的时髦衣服，招摇过市……
这些，程靖记忆犹新！
别问她怎记得如此清楚，要知道她妈妈谷爱玲，曾是方宝莲夫妇的领导，县棉纺厂的办公室主任。
此刻以四十二岁的灵魂再去看待那些传言，程靖深知，极可能是以讹传讹。便叹口气，走出洗手间：
“别乱猜了，我没事！”
缓缓朝众人走去，看着方宝莲那张被岁月剥去风华的慈母脸，她的心被揪了一下……
也许是因为，一想到这女人的女儿将来会成为自己车轮下的冤魂，她就满怀愧疚忏悔；但也许是，她渴望一个慈祥温柔的母亲，太久太久。
程靖的人生有两大遗憾：宋思明的背叛；从小就跟妈妈性格不合。
母女谈心这件事，在她生命中不曾有过。因此，她打心底渴望有个慈祥温柔的妈妈。而面前的方宝莲，正好弥补了她的人生遗憾……
“妈，我刚刚都是跟您开玩笑呢！”
所以这声妈，程靖喊出口时没半点尴尬。眸中闪起泪花，她扶着方宝莲的胳膊，
“放心，婧婧没事，咱回家吧！”
既然老天让她做一次陈婧，去完成程靖的救赎……
她接受！
“真没事？”方宝莲轻抚她的脸，欣喜又忐忑，“妈觉得还是听医生的话，去省城大医院……”
“不用！”程靖打断，毅然道，“下个月就要高考，我不想耽误。”
暗暗决定：救赎旅程的起点，就从高考开始。不会让陈婧落榜，从而踏上去东莞打工的列车……
见方宝莲一脸诧异的看着她，程靖猛地意识到自己露馅了。因为96年的陈婧是个学渣，压根没对高考寄予希望。
便拉起方宝莲的手，微微笑着把话圆回来：
“而且您赚钱也不容易，咱真没必要在医院里浪费……”
话没说完，就见方宝莲捂着嘴嘤嘤哭了起来。
把程靖搞得一懵：“妈，咋还哭了？”
“长大了！我的婧婧，一夜之间长大了！”方宝莲叹口气，脸上露出欣慰，哽咽叹道，“好事，好事啊！人不经历生死，是学不会珍惜的。”
程靖愣……
如此说来，少女时期的陈婧不太懂事？
讲真，高中时她和陈婧不熟。一方面你懂的，两朵校花能做朋友才怪；另一方面，家庭背景有天壤之别……
她程靖，爸爸是局长；妈妈是陈婧父母曾经的领导，对方宝莲的为人十分不齿，又岂会让女儿跟陈婧走近？
所以程靖根本不知，从前十八岁的陈婧，在家里是个什么情况……
也许是急于想赎罪，不管后来的陈婧跟宋思明有没有一腿，自己撞人就是不对。此刻满脑子只想了解这个家庭，程靖便朝方宝莲开始套话：
“对了妈，我刚醒来脑子有点懵。想不起发生过什么，怎就突然来了医院？”
“唉，你这苕伢（傻孩子）啊！被人骂了几句，就想撞墙自尽？”扶着女儿朝医院门外走去，方宝莲略带责怪的劝道，“自家人面前，有啥不好说开的呢？妈知道你跟那个男同学没啥，想以证清白还不容易？来医院检查下，让医生开个证明不就行了？”
这话让程靖猛然开悟，想起高三那年的一件“小事”……
某天，好友杨薇向她八卦，说陈婧“女承母业”，在自己大伯家偷偷跟吴升那啥了，哪知被堂弟抓了个正着……
事后，陈婧堂弟还拿着沾了血的床单，跑去吴家讹钱！
当时的程靖只是随便一听，并没跟杨薇一起嚼舌根。可随后，这事不知怎地就在班里传开了。
陈婧受尽白眼和奚落，面对吴升的笑笑不解释，她不得已拿出医院开具的证明……
处女膜完整！
思绪拉回，程靖深知接下来回到班级里，她身为“陈婧”会面对什么。但她更想弄清这件子虚乌有的事，是怎么来的……
骂陈婧的，把陈婧逼得撞墙自尽的“家里人”，是谁？
正暗暗组织腹稿欲套话，就见医院大门外，迎面走来一帮来者不善的人……
为首的老太太眼睛喷火，没进门就指着方宝莲开骂：
“你个丧门星！！克死我儿，现在又想克死我？！”
在两个面目可憎妇女的搀扶下，她气喘吁吁踏进门。布满皱纹的老脸拧成一团，手里的拐杖朝方宝莲心口狠狠戳着，
“生个小婊子死不争气，年纪轻轻乱搞男女关系，还特么被人不认账？！钱没要到，把我老陈家的脸丢尽！！”
闻言，程靖心里有了数……
去吴升家讹钱的事，确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