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不配
——X医院。
“洛彦……”洛羽陌嘴角挤出一抹苍白的笑意，轻轻地把手中，泛着苦味儿的药递了过去，轻声说道，“趁热喝了吧，这药……”
“滚！”谁知病床上的人却丝毫不领情，大手一挥便把药打翻在地，恨恨地说道，“谁要你在这里假惺惺！”
瓷碗“咔嚓”一声，碎裂了。
洛羽陌的眸子微微一暗，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耐着性子，压下脾气，轻声地解释道：“洛彦，爸爸妈妈的死其实……”
“你不配这么叫他们！”洛彦猛地起身，眸中蔓延着无尽的恨意，恨不得现在就要手刃了她，“如果不是为了救你，他们也不会死！”
“是，洛夫人和洛总裁的死是与我有关，但……”洛羽陌似乎还是想解释着什么，然而此刻怒火中烧的洛彦，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解释了。
“就是啊，你怎么不替他们去死？！”
洛羽陌的话，就那般卡在了喉咙里，心头突然蔓延着一股微微的苦涩，——不知是因为洛言的那句话，还是因为，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口过。
她咬紧牙关，努力的压下自己心中那莫名的怒火，蹲下身轻轻地拾起地上的碎片，竟连手被碎片扎破了，也毫不在乎。
“啪嗒”一声。
不知滴落在地上的，是那破碎了曙光的泪珠，还是沾染了泪光的血液。
洛彦背对着她，看不清面上的神色，也不需要看清了，因为那抹逆着光的背影，显得颓丧不已，仿佛一个垂暮的耄耋老人一般，失了朝气。
洛羽陌默默的看着，竟莫名有些心疼，张了张干涩的唇，却发现自己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怎么还不滚！”洛彦突然出声，逐客令下的如此明显。
“洛彦，你真该好好的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洛羽陌气极反笑，嘴角习惯性地勾起一抹讥嘲，胸腔因为气愤而上下翕动，就连那两行清泪，仿佛都在微微颤抖着。
她毒舌的属性，在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你好好看看！现在的你，颓然，满腔怨愤……若是夫人和总裁看到这样的你，他们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滚！”洛彦抿唇，怒声吼道。
吼声过后，一片沉寂。
彼此静默了良久，就那般僵持在那里。
“……好好休息，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洛羽陌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躁动的情绪，轻轻地丢下了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洛彦用力地一挥手，把柜子上的瓷器全都拂到了地上，竟好巧不巧地落在了那血迹之处。
洛彦一拳恨恨的打在了墙上，血，顺流而下，夹杂着晶莹的泪。
泪和血，在地上晕染开来，埋葬着那一抹微不可察的“咔嚓”声。
那抹音调，唤作心碎。
待到洛羽陌离开之后，洛彦微微侧头，望向了窗外的曙光——明明是那么的刺眼，却莫名的让人感到一抹凉意。
嘴角勾起一抹讥嘲，他轻轻地抱住了自己，两行清泪、从指缝溢出。
无声、无息、黯然。
……
“咔嚓”一声关上了门，洛羽陌瘫靠在了墙上，手中的拳头紧握，咬着牙一言不发。
——自小，她便是被领养进洛家的，从一介孤儿，一跃成了洛家大小姐，谁人能不眼红？
可是，自从洛彦——这位货真价实的洛家嫡子，在三岁时走丢被领回来之后，那些对她毕恭毕敬、百依百顺的人，看向她的眼光里开始有了嘲讽和不屑。
在阳光活泼的，正牌少爷的对比下，她显得那么渺小，那么自卑。
虽然洛夫人和洛老爷依旧待她如初，可她却深深地自卑着。
因为那些刻意中伤的言语，那些不屑轻蔑的眼神，让她开始把自己的心给封闭起来。
她开始用坚强、毒舌的外表，来伪装自己内心深处的懦弱、敏感。
是啊！如今的她，因外那坚强的外壳，可以无视所有轻蔑的目光。
如今的她，不痛不痒、不闻不问，又怎会不快乐？
可为什么现在，她竟连一抹牵强的笑意，都挤不出来？
“洛小姐。”一身白大褂的主治医师走了过来，轻抬了抬眼镜，抿唇，语气中带着轻微的鄙夷，“明天就要交住院费了。”
洛羽陌一愣——她现在银行卡都被冻结了，身上也是一分钱都没有，明天……
“住院费两万八千整，交不起干脆现在就走人吧！”医生斜着眼瞥她，眸底深处带着讥嘲与不屑，却很好的被他隐藏了。
——切！不就是一个空壳子小姐么？现在洛氏夫妇已经归西了，洛氏集团群龙无首，而且还欠了一屁股债。
这区区的两万八，对以前的洛家千金只是挥一根手指头的事儿，可现在，她交的起么？
洛羽陌嘴角扬起一抹牵强的笑意，选择性地忽略了，医生眸中的那一抹轻蔑，惯有地不屑的讥嘲道：“怎么，医院竟缺钱至此——连区区两万块钱都要穷追不舍么？”
她现在身无分文，可洛彦又不能不住院疗养——因为车祸时，洛彦被撞碎了两根肋骨，老爷夫人却因抢救无效，当场死亡。
“你！不识好歹！”
医生眸子里的不屑和愤怒，丝毫不加掩饰，眸子里仿佛可以喷出火光来了：“哼！明天下午要是再不交住院费，我看你还傲不傲得起来！”
医生嘴角勾起一抹讥嘲的弧度，轻蔑的斜睨了她一眼，不等她回答，便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开了。
心在此刻，竟莫名抽痛。
洛羽陌抿唇，不知道为什么，眼眶竟莫名有些酸涩，而医院此刻的灯光是那么地刺眼，消毒水的味道，竟这般的刺鼻。
眼睛应该是、进沙了吧……
洛羽陌习惯性的，扬起一抹坚强而又牵强的微笑，抬手，轻轻地遮盖住了眼眶。
泪，从指缝滑下。
映着冰冷灯光，夹杂着刺鼻的消毒水，显得那般的无措、酸涩。
……
是夜，灯火阑珊，灯红酒绿的S市，如往常一般纸醉金迷，让人沉迷其中。
唯一不同的是，今天的酒吧，来了一位名唤作“予渡”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