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私盐
宇马子的咽喉哽咽蠕动,心跳快要到了嗓子眼,所有人都注目着两人手中的骰盅,周围的赌徒,大气不敢出一声,王大吉的目光也聚焦在骰盅上。
“刘寻,过来。”
后背之处,王大吉的声音传来,刘寻无动于衷,伸手用力抓住宇马子的手扔出去。
一瞬间,揭开骰盅。
里面的…数字,吓得宇马子愣住了了脚步。
“三三三,小。”
“现在,履行我们的赌约吧。”
冷面无情的看着宇马子,这个人,没少让原宿主吃过哑巴亏,今日,他就要把这个亏,讨要回来。
周围的人看着宇马子,一个个等着看好戏,王大吉的面色好像吃屎了一样,臭到了极点。
若是让别人知道,他们长乐赌坊的门口站了一个袒裸之人,影响赌坊生意是小,招来官家问责才是大。
轻则杖责,重则封坊,他的摇钱树…可就没有了。
“刘家小子,随我进来。”
“好。”
这一次,刘寻没有拒绝,直接跟着王大吉进入到赌坊的里间,刚准备坐下,双手就被人按住,身子抵在了桌子上,王大吉趾高气扬的看着刘寻。
“小子,昨日刚给过你教训,今日,竟胆敢继续生事?”
“给我打。”
王大吉厌恶的看着刘寻,立刻命令两个小厮出手施暴。
刘寻毫不慌乱,他可是一个跆拳道黑带四段的“高手”,怎么可能打不过这两小子。
两脚狠狠的踹在两个小厮的脚背上,两人一个愣神,刘寻挣脱禁锢,转过身子,身子靠在桌子上,两脚踢出,命中两人的…尴尬之处。
疼得两人捂着下身直叫唤,刘寻乘胜追击,一顿暴力伺候两人,两人连连惨叫不已,看得王大吉心惊胆颤。
教训完两人,看着王大吉,刘寻一步步逼近,眼神如同罗刹,隐约之中,有一股杀意,王大吉被逼退到了墙角之处。
“我可以取消赌约,可是,我们之间的债,一笔勾销。”
“如何?”
威慑的语气,冷酷的面孔,王大吉不敢相信刘寻会有这样的气场。
“行…”
王大吉胆怯的开口,他可不想…鼻青脸肿的被打昏过去。
刘寻满意的点头,这些人,就是好对付,只是,他今日来,可是要让他们…大出血的。
“还算你识时务。”
王大吉点点头,刘寻看了一旁尖嘴猴腮的小子,立刻冲他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他跟着自己。
最终,刘寻取消了赌约,在赌坊里面,赢了五百文之后,就迅速离开了,临走时,还分了尖嘴猴腮的小子二百文,算是借他五十文的报酬。
离开赌坊,刘寻第一时间就找了病坊,所谓病坊,治病救人之处,与医院并无差异。
唐明皇曾下诏:“远路僻州,医术全无。下人疾苦,将何恃赖。宜令全天下诸州,各置职事医学博士一员。阶品同于录事。”
若非如此,就凭这偏远小县,是不可能会有病坊的。
因白水县地域不大,所以,倒是不过一会就到了病坊。
进入坊内,一股刺鼻的药味吸入鼻翼之中,刘寻伸手捂住鼻子,进入坊内。
寻了一些三七,当归,赤芍,麝香…花了二十文,才得一包,携药回家…
回到原宿主的“贫民窟”,因没有铁药碾,所以,刘寻找了两块坚硬的石头,将草药捣烂,混合入草木灰浆之中,敷在伤口之处。
一旁的老妪看着刘寻,只气恼的杵着拐杖,看了一眼安萤。
“安萤,我们进去,莫要睬他。”
“可是,相公他…”
老妪一个眼神,安萤立刻住嘴,跟着老妪进入屋内。
刘寻无奈的耸耸肩,拿起自制的药,放在伤口之处轻柔…
不过一会,安萤就走了出来,在一旁的屋檐之下,开始忙碌起来…
刘寻看了一眼安萤,她似乎有强迫症,旁边放着的柴堆很整齐,从大到小,从长到短,一根根的木柴块放到很整齐,犹如挂古埃及的金字塔。
拿了几根木柴,点火,洗锅,煮稀饭,安萤熟练地做着饭食…
本就是穷苦人家,柴木之上,唯吊着一口锅,锅下的柴块噼里啪啦的燃烧着,如同爆竹声声响。
安萤的脸在火光之下,显得红润有气色,微微的,还有几滴热珠冒出,安萤伸手擦拭,竟有三分诱惑之意…
她烧了半锅水…
从屋内拿出一些野菜,竟是直接放入锅中,煮成一锅…
别的,便再也没有什么了,不到半刻钟,安萤就拿了两个破碗,盛了菜汤给刘寻一碗,另外一碗拿进屋内,给了老母。
看着手中的汤,刘寻摸了摸已经饿到凹陷的肚子,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喝了一口,脸瞬息万变成了苦瓜色,这其中滋味…妙不可言。
“呸…呸…”
苦涩之中带着药草味的独特味道,这那里是吃早食?根本就在折磨自己啊。
记忆中,安萤日常做的,可都是米食啊。
“安萤…安萤…”
“怎么了,相公?”
安萤站在门口,疑惑的看着刘寻,刘寻端着手中的汤碗,朝着安萤递了出去。
“你喝你喝。”
他严重怀疑安萤是故意的整他的,里面那老妪难道也喝这个?那么苦的东西,她一定是拿进去遮掩他的视线,并没有喝下。
安萤虽然不解,确也是端过菜汤,喝了一口,随后,眼眶含泪,目光柔波涟漪,似乎,是在感谢刘寻。
“为何无米?”
“家中米缸已然见底,相公常不理事,因而…”
常不理事?刘寻无奈的摇头,原宿主长时间沉迷赌博,对于家中的事很少理睬,竟已经不知家中早已无米,还真不是一个好相公。
“这一百文,便拿去购粮吧。”
“相公,你…你去抢劫了?”
刘寻的嘴角抽搐,抢劫?这原宿主在安萤的眼里,到底是有多…差啊?抢劫这种事情?原宿主好像也没有干过啊!
抢劫罪,抢谁都同罪,未得手也坐牢,唐律尤其严苛,强盗犯即使是抢了被视为财产的奴仆,奴仆一样有了良人的“身份”,在对强盗犯的量刑上,是与抢劫杀、伤良人同等的。
若犯强盗罪,没抢到财物,也要被下狱两年,若是伤人,更是直接处以死刑,作案成本太高,刘寻不敢干出这种事,所以,只是窝里横,偷拿家中的钱财。
“没有,你尽管去买,快…”
“嗯。”
安萤拿着一百文,欣喜若狂的拿了一个布袋子,急冲冲的离开…
等到她回来之时,她瘦弱的后背之上,扛着一个大袋子,见她额头冒着汗珠,气喘吁吁,刘寻立刻帮忙,提到锅旁。
打开袋子,刘寻却是傻眼了,一粒粒米之中,还参杂着糠麸,这种米,怎么吃?
“相公,十钱一斗,我购了三斗,余了这些…”
所以,这小丫头是为了省钱,买了这种次米?这古代人的思维…还真是让他头疼。
“糠麸淘了,只要白米。”
安萤看着刘寻的恼怒之色,只能暗暗的低下头,默默的按照他说的去做,打了一盆水,将糠麸米放在水盆中泡了泡,然后除去浮在水面上的糠麸。
等到白米下锅,刘寻已然饿得咕咕叫了。
好不容易吃了饱饭,却也只是一碗稀粥,这是他在唐朝的第一顿,填饱肚子最重要。
吃饱喝足之后,刘寻也开始捣腾起来,家中贫寒,一无油水,二无盐粒,二者缺一不可。
在唐朝,因为盐商的盐号都集中在大县城,而且盐商不得开分号,不得随意扩大经营,所以在没有盐号的偏远地方亦或者小县城就有人铤而走险,贩卖私盐。
人的一日三餐,盐必不可少,所以,他的第一步,就是购盐。
说起购盐,他就不得不找一个人,他的拜把子兄弟,张远。
张远是一个做酥饼的,众人皆知,他做的酥饼,是整个白水县最好吃的。
张远小时候溺水差点死了,是刘寻救了他一命,所以,说起来,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因此,张远对刘寻…有感激之情,总是…借钱给刘寻去赌…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作为兄弟的刘寻知道得一清二楚,张远是一个贩卖私盐的盐贩子。
正值中午,刘寻找到了张远,他正在城西的一处酒馆对面卖烧饼,卖烧饼是假,偷看酒馆老板的女儿才是真,那眼珠子,就差没有落在那丫头身上了。
“兄弟…”
张远看见刘寻,立刻挑起担子,如同见鬼一样的躲着刘寻。
“跑什么?”
“哥…我今日一张酥饼也没有卖出去,一文钱也没有。”
刘寻噗呲一笑,伸手揽上张远的肩膀,这是有多怕他借钱?撒腿就跑?
“兄弟我今日不借你钱财,只是…想…购些私盐。”
“嘘…我不是说了,不要把这事说出来,万一被人听见…”
突然,张远被一只手拍了拍肩膀,神经瞬间崩了起来,额头上冒出虚汗,尤其是在看见地上的麻线鞋之时,心跳更是跳到了嗓子眼…
这种麻线鞋,一般只有官家的人才穿得上…
身后的人,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