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欠下的债，得还
季和在原角设计做了三年的设计师，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助理，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设计总监的位置，付出的心血是旁人难以想象的。
能走到这个位置，总得有人眼红，看她不顺眼的人多了去，使暗绊子的人也多了去，只不过像李岚这么没脑子用绊子的倒是没几个。
季和甩了一把桌上面的资料文件，苍白的脸色加了几分不明的笑，整个人看起来似是波澜不惊，又像是不屑一般。
“这床头风都吹到我这里来了啊？”
季和嗪着笑，神情明灭。
“总监，她这看咱们组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人家爬上黄董事的床，可不得使绊子嘛？”
助理刘小文气的连说话都阴阳怪气的。
季和挑了一把桌上面的文件，上面标明让她这个月赶出来六个客户的订单，还特么是加了暗戳的会员单。
这是要把她当驴使唤？
“总监，您跟宋总说下呗，这单子咱们不接了呗！”平时一个月最多也就出个两三件，如今翻倍过来，怎么可能做的出来嘛？
季和眯了眯眼睛，眼角的小痣淡淡，神情明灭的笑了笑，然后抬手拿过桌上面的资料说。
“通知下去，从今天起全组多加三个小时的班，有加班费，晚饭夜宵我全包了。”
一句话让刘小文剩下的话全部都吞进了肚子里，这个意思就是要接了？
“总监，咱这做的完不？李岚明摆着是故意的啊？她这当，咱们真要上啊？”
明明和宋总关系那么好，只要总监一句话，这做不做都是无所谓的啊！
季和从桌上拿起被子，捧着手中的水杯嗪了一口水，脸色依旧是淡淡的，让人看不出她到底是何情绪，只有那双眼睛里的戾气让人知道这事儿不可能就这么算完。
平心而论，季和记仇至极，李岚这次给了她一个巴掌，她怎么可能就这么掀过去？不踩着她的脸过去，这事儿就不能算了。
“对了，总监，韩雯的订婚礼服说是全要真钻，不加水钻，咱们这边的不多了，是不是从总部掉？”
刘小文这边刚半只脚踏出门，突然想到了这么个事儿，赶紧回头说。
一瞬间，季和的脸色白的难看，眼角的那颗小痣像是要跳出来一般。
“谁？”
一个字，让她声音哑的不像话。
刘小文被季和这个样子吓了一跳，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说错了什么。
“韩，韩雯啊。她不是要订婚嘛？”
这有什么问题嘛？
季和没说话，瘦的伶仃的手指飞速直翻着桌面上的那几份资料，整个人一颗心凉了半截。
她以为江一京和韩雯订婚了就没她什么事儿了。
只不过没想到，她愿意放过那对渣贱，却有人不愿意放过她了。
桌上面的婚纱定稿设计资料，明晃晃的客户名单上，江一京三个字让她的眼睛刺的跟针扎一般。
婚纱，由她设计？
妈卖批的！老子给你设计一套丧服穿去，反正特么都一个白的色儿！
雨来的有点儿急。
韩雯刚收工就急急忙忙感到停车场，早有人在一旁等候，韩雯看着熟悉的车辆，漂亮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你来了？等很久了？”
韩雯打开车门，看着坐在后座上穿着黑色大衣里着一件白衬衫看书的男人，优雅妩媚的笑笑。
她一举一动都大方得体，就像是经过最好的熏陶一般，那张漂亮的脸上带着几分女人的娇媚，让人看了都不由自主怜惜。
只不过对方却是个不解风情的，江一京捧着手中的书，眼皮都不抬一下，只开口说了句。
“刚开完会，奶奶想见你了，就过来了。”
他的眉眼如墨一般，整个人的气质却是淡淡，如同浸了年岁的陈年旧书，让人越看越有韵味。
“只有奶奶想见我？你想不想我？”
韩雯娇嗔的往江一京身旁侧了侧身，女人的方向加韵味偏的撩人。
江先生低了低眉，没有任何动作，仿佛韩雯的动作没有提的起他半分的兴趣，完全没有一本书来的趣味更浓。
韩雯的脸色僵了僵，看着江一京的眼神有点儿幽怨。却又很快调整过来，她不想自己像那个女人一般变成一个怨妇！
她对江一京这种样子早已是习以为常，她自认她和一京之间是有感情的，认为江一京心里是爱着她的，若不然，他也不会选择和她订婚了。
“一京，下个月我们订婚的礼服，法国那边说他们来不及做，我只能让人放到原角做了，你，不会介意吧？”
韩雯小心翼翼的说着，一双漂亮的杏眼看着江一京的侧脸，似乎是想要试探出什么。
只不过，有些事情注定是要让她失望了，江一京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把手中的书再翻了个页，沉着的眉目如深泉一般，半点儿都没有变。
韩雯心底里的那口气总算是松下来了，漂亮的杏眼带着浅笑，像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一般。
到江家的距离并不算太远，韩家以前和江家就是世交，韩雯来江家也不止一次两次了，她和江一京甚至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如果不是有那个女人的出现，她现在早就已经是江家的媳妇了。
江老夫人对她也是特别的喜欢，索性赳赳转，她还是要和一京在一起了。
“一京，到了，走吧，奶奶一定等着我们回来呢。”
韩雯嗪着笑，想要去拉江一京的手。
对方却不露声色的收回，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的韩雯有点儿不知所措。
江一京就这么抬着眼皮，静静的看着她，神色莫名一般。
“公司还有事儿，你陪奶奶吃饭吧，梁叔，一会儿送韩小姐回去。”
这是他一路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却让韩雯整个人脸色都白了三分。
刚踏出去脚完全僵住了，走也不是，回去也不是，怎么都不是。
直到江一京自己开着车走的没了影，她才好像跟回过来神一般，白着一张脸往江家走。
她记着江一京口中那句韩小姐，仅仅三个字就已经让她没了魂一般，直到一个人拖着步子走到江家门口，被阿姨叫了两句才反应过来。
“呀！韩小姐，您怎么了？这还下着雨呢，怎么不打伞啊？先生呢？梁叔不是说一起回来嘛？”
刘姨站在门口，半弯着腰，看着门口衣衫发丝被打湿半边的女人，不由得赶紧从一旁拿起条毛巾给韩雯擦了擦头发。
她看了看韩雯，又往她身后看了看，怎么看都只有一个人。
“一京，他……公司有急事，先……过去了，他让我先过来看看奶奶，刘姨……不说了，奶奶在客厅吗？我们先进去吧。”
她的声音哑了半边，饶是她勉强打起精神，可怎么都是一副情绪不佳的样子。
心里的那种心悸，怎么都是强打笑颜。
刘姨自是猜的到又是怎么回事，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她在江家这么久，这二人关系如何，她自是看的一清二楚。
她低了下眼，不做声的赶紧招呼人进去。
有些事情，不是她这个下人该问的，也不是她能问的，更何况是先生的事，怕是老夫人都问不来。
车刷打着细雨，方向盘被手指扣的像是要扣进去一般。
原本那张毫无情绪的脸，此刻却如同爆发一般，三分戾气重的吓人，浑身的气势像是要把人压倒一般。
江一京忘了季和这个名字，有多久没人在他面前提起过了。
从他们离婚之后，好像这个名字就有毒了一般，成为了禁忌。
不知是车内的温度升高，还是他的情绪浮动太大，他有点儿不耐的扯了扯领子，领口处的扣子直接被扯掉了一颗，比起之前那一副正经的样子，此刻多加了点儿随意。
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前方，里面的情绪却纷杂的让人看不穿，猜不透。
他似是漫不经心的抬起手轻扣了下心的位置，面目的眉头微皱，似乎有什么压抑一般，可却怎么都爆发不出来。
只有那双眸子里嗪着的情绪，重的比夜深，比雾浓。
海州的商场大部分都是在市区，季和挑了家离秦晓住的盛华园最近的商场，就驱车带人过了去。
她平时有点儿懒，但偶尔也会买点菜，自己改善伙食，算得上过的悠闲。
倒是秦晓不同，这姑娘自己没有生活能力，季和倒是顾了个阿姨照顾她，只不过这妮子死活不让人家阿姨进门。
季和气的无奈，只能找人给她送饭，总不能让她一直吃零食的。
她推着车子漫不经心的拿起购物架上的一盒饼干，丢到她的手推车前。
她刚转身想要换个位置再拿点别的，就被面前穿着一身加菲猫连体绒衣，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圆圆大大眼睛的女人瞪住了。
秦晓瞪着季和，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有点儿像小动物般流露出些许呆萌。
她没说话，只是伸出加菲猫爪的手套，这是季和特意给她带上的，大大的，是连指的，拿不起什么东西。
要不然给她手放开了的话，估计整个货架都能被这货搬空一半。
秦晓指了指货架上季和拿过的那个饼干，眼神跟盯住什么一般。
这么个饿狼一般的表情，惹得季姑娘忍不住抽搐了下嘴角，无奈的揉了下对面那个一脸呆萌状姑娘的脑袋。
“干嘛？我不是拿过了？”
说着她抬手拿过购物车里那盒饼干，然后在秦晓面前晃了晃，示意已经有了。
“不够，还要。”
她抬着的手臂继续指了指货架，半点儿不放下来，一副不给拿就赖皮的姿态。一双大大圆圆的眼睛活脱脱像个癞皮狗。
“得得得！别动，给你拿！够了吗？拿了也不许多吃，一天只能吃一包，不要天天吃零食，王阿姨送过去的饭也得吃，听到没？”
季和从上面又拿了几盒放进去，这下那姑娘总算是不抬手了，她回过头，不厌其烦的再次叮嘱，把所有要交代的事情全部都交代一个遍。
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扛上车，一个回头看了看那个跟太后一般，大字一躺在后车座的女人，季和忍住想要把人丢下去的心，抬手从兜里掏出根烟，慢慢悠悠的抽着。
她觉着自己现在越来越跟老妈子一样了，可没办法，秦晓变成现在这样，是她欠下来的债。
她得还。
她还真有点儿想原来那个大大咧咧的姑娘了，可她已经不会再出现了，至少，她能像现在这样，还能活着，就已经是上天最大的仁爱了。
至少还能给她个来赎罪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