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痕关

　　陌阳神历四万三千年春。

　　天痕关封印被时间消磨殆尽。

　　影帝寒格率领影界四星君及百万神兵对明界发起进攻，明皇陌阳领明界众神王掠至天痕关应战。

　　战争一直持续到同年冬季，影界大军虽然还未攻破天痕关，可明界这边已经有数位神王相继陨落，天痕关沦陷，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此时，整个明界的目光都落在了一位神的身上。

　　龙神域，瑄笙酒馆后院中的一间凉亭中，两名男子正趁着月色围坐在凉亭中的石桌旁对饮。

　　其中一位男子身披金色战甲，剑眉星目。他名叫苍烨，是明皇麾下十八位神王中的兽王。

　　而坐在他对面的披头散发的布衣男子叫张景浩，他曾经被明界诸神奉为武神，现在却……

　　石桌上摆放着几碟小菜，一壶热酒，两双筷子。

　　壶中热酒虽然是一杯接着一杯落入两人腹中，可是两人之间并没有任何言语，只是静静饮酒。

　　气氛似乎并不算太好。

　　苍烨神情肃穆，犹豫了很久后才开口道：“前几日，刑烽也遭重创至陨。现在的天痕关只剩下明皇陌阳带着五位神王苦苦支撑。据说影帝寒格已经踏入半步殿境，整个明界怕是只有你……”

　　“与我何干？”张景浩自顾自地饮下杯中热酒，冷漠道：“我本以为今晚你只是来找我聊聊天，所以才会让瑄笙下厨做几个菜，若你是要同我说这些，还是尽早离去吧。”

　　苍烨的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笑容，他提起酒壶将张景浩面前空了的酒杯斟满酒，叹息道：“唉，明界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拿任何理由让你出手，而且我这次来其实就是帮冰王捎句话的。”

　　“冰王？”张景浩面色复杂的看了眼厨房的方向，“她说什么？”

　　“她说天痕关将破，让你带着瑄笙走，走得越远越好，以后这片神域属于影帝也好明皇也罢，你都要照顾好瑄笙。”苍烨举起酒杯一口饮下，然后猛地站起身来对着张景浩微微躬身道：“事已至此，苍烨除了替明皇向你道声歉什么也做不了。”

　　“道歉？呵。”张景浩一声嗤笑，端在手中的玉石酒杯轰然间化为一捧粉末。

　　“以你现在的能力，若是认真划出一片空间，即便是寒格也没法轻易发现。我们几位神王会拼尽生命为你争取这个时间，虽然这远远弥补不了神堂对你的伤害。”

　　张景浩从碟子里抓起一把花生米一粒一粒的塞入嘴中，直至苍烨化作流光掠向天际，他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苍烨离开后，他才提起酒壶朝着嘴里灌去，待壶中酒皆入腹中，他才随手丢掉了酒壶。

　　酒壶叮当落地的声音之下，一女子从厨房方向朝着张景浩款款走来。

　　女子着一身冰蓝色长裙，搭着雪羽肩，里穿乳白搀杂淡蓝色的缎裙，上面锈着无名花色的水纹，夹杂着无规则的制着许多金银线条雪狸绒毛，纤腰不足盈盈一握，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段。大大的琉璃眼睛闪闪发亮如黑耀石般的眸，樱桃小口朱红不点而艳。一头秀发轻挽银玉紫月簪，恍若倾城，似是飘然如仙。

　　女子名唤瑄笙，是十八神王中冰王的女儿，也是张景浩的妻子。

　　瑄笙挽起衣袖俯下身捡起被张景浩丢在地上的酒壶，然后走到张景浩身边坐下，微微笑问道：“苍烨呢？怎么留下你一个人喝闷酒？”

　　张景浩抬起头，正好对上瑄笙小心翼翼的眼神，他突然感觉到扎心的疼。

　　他轻轻搂着瑄笙的香肩，将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胸前，温声细语道：“天痕关快破了。”

　　话音刚落，张景浩便感觉到怀中的伊人身子一颤。他等了很久，可是瑄笙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依偎在他的怀里，就连他想听到的“你会去吗？”都没有等到。

　　她其实很清楚，天痕关破便是意味着她的娘亲冰王战死，也清楚张景浩是整个明界唯一一个或许能改变现在局面的人。

　　她明明知道自己若是挤出几滴眼泪，张景浩便会冲去天痕关救下自己即将赴死的娘亲，可是她却没有那样做，甚至连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也被她强忍着憋回。

　　这一切，却都只是为了照顾他的情绪……

　　“早些歇息吧，明儿早上还要去买菜，而且你说下午要陪我一起去看宅子的。”

　　“好。”张景浩轻声应道，然后松开了瑄笙。他其实不算太了解她，但他知道她不会愿意让他看到自己微红的眼眶。

　　不知何时下起了雪，原本就有些凉意的夜里越发的冰凉起来。

　　第二天黎明，睡梦中的瑄笙缓缓睁开双眼，身边果然已经没有了枕边人的踪迹。

　　她连忙穿起白色单衣起床打开窗户，静静地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在风雪中逐渐变的模糊，直到完全消失不见，她才发觉自己的泪水竟然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她胡乱的擦掉脸上的泪水，关上窗户走回到桌前点亮桌子上的红烛，看着烛台下压着的白纸上的两个字，她的俏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

　　“等我。”

　　上一次因为这两个字她等了他整整一千年，再次重逢才不过一月时日，他便又留下这两个字悄然离去。

　　这一次，他又要她等他多久？

　　瑄笙失神地望着不断摇曳着的烛火，思绪却陷进了张景浩这些时日里同她说的曾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