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的背影
为首的嬷嬷见了燕今手里拎着的罪证,眼中甚至闪过一瞬的兴奋,大喝道,“人证物证俱在,将她绑了。”
燕今:……
好汉不吃眼前亏,硬刚她就蠢了,所以老实待着不动被绑到静安轩门廊的她才后知后觉知道,容煜成名后主动上门寻来的亲生母亲,萧老夫人房内也出现了两条银环蛇,老人家受不得吓,摔昏了过去。
而那两条已经安息的畜生被当成了罪证,一起带回,有幸和她待在同个回廊上,等候着接下来发挥它们最后的功效,将她拖下水,运气好点的话,还会有人帮它们报仇,将她也送去和它们作伴。
里室灯火通明,燕今从帘缝里能看见里头站了黑压压的几个人,有大夫摇着头走出来,在桌前提了半天笔,也写不出药方,“外伤不见,内伤难断,这该如何下药?”
“兴许根本不用用药。”
闻言,大夫惊愕地抬头,对上门廊上眉开眼笑的女子,“今日若老夫人无法清醒,恐怕许多人明日的太阳就见不上了,十有八九也包括您呢。”
大夫手中的笔掉了桌,脸色抽白,燕今跨了步走进来,背对过来将捆在后头的手露出来,“劳烦解一下,我帮您写药方,成了功劳算您的,不成罪罚算我的。”
一盏茶后,大夫撩开帘帐战战兢兢走进来。
“有医治之法了吗?”林笙笙瞧大夫一副愁眉苦脸,气急败坏道,“要是舅母今日醒不过来,你也不用留着喘气了,没用的废物。”
这话激的大夫猛地抬了头,拳头握了起来,看来,真的不得不做了。
他缓步走至床榻,咬咬牙,屈膝跪了下去,搭上隔了巾帕的手腕脉搏。
林笙笙见状,眼中放出狠光,“龚嬷嬷,将那蛇蝎女人绑到卧房外,让她荆跪,舅母什么时候醒了就跪到什么时候。”
龚嬷嬷到底有些怯心,听了这话,迟疑道,“表小姐,她再怎么说也是圣上赐婚。”
要是老夫人一宿不醒,跪在铺满荆条的地上一宿,再好的腿也要废了。
“怕什么,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就算我不动手,表哥能坐视不理?谋害翊王生母的罪名,只是荆跪已经是便宜她了。”
一个燕家的便宜女儿,山野村妇出生,无援无助,弄死了也没人在乎。
就是要叫她知道,痴心妄想的下场,堂堂翊王妃之位,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高攀的起的。
“可那蛇是……”
“闭嘴!”心虚的目光扫在龚嬷嬷身上,林笙笙恼羞成怒,“你若是老糊涂了乱说话,是时候告老还乡了。”
燕今被两个嬷嬷扯拽到卧房外,看着她们将大摞的荆条丢在地上,她眉头跳了跳,这是准备屈打成招啊。
“跪下。”
燕今无奈,“好歹我现在也是翊王妃吧。”
“呵,没有镜子也撒泡尿照照,王爷一没迎亲,二没拜堂,你算哪门子的王妃?”
那样偏僻的院落就是王爷冷待的最好证明,一个连王爷嫌弃到看都不愿看一眼的女人,谁会高看一眼?
“磨蹭什么呢,赶紧让她跪下去。”林笙笙撩开珠帘走出来,目光所及下的燕今,被绝代姿容生生惊摄住了一瞬,她眨眨眼,嫉恨的火苗随之窜了上来,使了一个眼色,立刻有嬷嬷上前,蛮力扣住燕今亭立的肩头往下压,“老实点跪下,否则别怪我等动粗了。”
燕今挣了一下没挣开,清冷的眉目渐渐下沉,她垂下眼眸,捻在指尖的银针泛出细微的流光。
“王爷。”有下人眼尖,看到踏进院落的容煜,惶恐行礼,其余下人全都纷纷退向一侧垂首躬立。
“表哥。”林笙笙见了人,一改狞色,喜不自胜地迎上前去,芙面楚楚地柔声哽泣,“表哥,你可算来了,舅母她……”
容煜不言不语,目光扫向卧房外满地杂乱的棘条,眉心不由蹙起。
心虚的林笙笙恶人先告状地控诉,“表哥,门廊上那两条银环蛇便是证据,小枝说,先前路经偏院的时候便瞧见王妃嫂嫂蹲在桂花树下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舅母出了事之后我才惊觉不对,果真让龚嬷嬷在偏院逮了个现行,她出生农里,与这些畜生天天打交道,对你新婚夜冷落她心怀怨恨便将怨气撒在舅母身上,其心歹毒,挫骨扬灰都不为过,不用点非常手段,她是不会乖乖承认的。”
邃冷的眸光掠过林笙笙的肩头,落在站在门廊旁,被扣着双手,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的侧颜上。
她站的位置有些背光,侧颜斑驳晃影,不太真切,倒是门廊外的灯笼晕了她一身的碎光,拖出了一条纤长瘦弱的影子,衬着她欲抬未抬的下巴,凭空生出几分萧冷的意味来。
萧冷?再一打眼,只有羸弱,纤细,怯懦!
果然只是错眼。
林笙笙还在咄咄逼人,“表哥,这女人手段阴狠,心如蛇蝎,才新婚便做出此等怨毒之事,怎么配成为你的王妃,这翊王府的女主人,舅母现在生死未卜,她纵是有十条命都是不够抵的。”
容煜扬眉,对她的聒噪有些不耐,冷睨过去的目光似透了人心般锐利,“本王记得小枝是你的侍婢吧。”
一语中的,让林笙笙面上闪过错乱的慌,很快就被装模做样的哽咽掩盖了下去,半惧半怜道,“表哥这是怀疑笙笙吗?”
林笙笙心跳如擂,正欲再哭诉几句,里卧陡然传出一道惊叫声。
声音惊怵让所有人都怔住了,容煜动作飞快,片刻功夫,身影已在珠帘之外,刚要抬步,秋森从院外飞奔而入,“主子,红甲军急报,圣上宣您即刻进宫。”
红甲军乃驻边军,是他麾下先锋军,无召不可入城,入城必有重大军情。
也是这踌躇的一瞬,清凌的身影陡地擦过身侧快速往里奔去,他再抬眸,只来得及看到女子的背影,是嫁衣夺目的红,珠帘晃动,有一簇甩在他肩头上,泅开了一丝若有似无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