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05落难的毛子##
“唉呀妈呀！这什么玩应？”被吓得面色发青，脚下瞬间往后一跳，手上还抱着柴火的马叔是本能的叫了起来。
“咋了咋了？”还举着火钩子的马婶是当即冲出了门口，而里屋土炕上的孙宇也是心头一紧，挣扎着爬到窗户位置，忙着用剪子豁开窗户纸往外瞧。
这时候，那个滚到马叔面前的身影却挣扎着举起一只手，手中还花花绿绿的抓着几张钞票，以一种十分惊恐的声音说道：“求求你不要叫，求求你救救我！”
“哪……哪来的小丫头片子，啊呀？还是个黄毛？你、你是日本人要抓的老毛子？”待最初的那阵慌张过后，由惊变怒的马叔上去就是一巴掌，直接就扒拉掉了对方的帽子，结果就露出了两根金黄色的小辫，引得马叔惊呼起来。
“我不是坏人，请帮帮我，我有钱、我可以给你们很多钱，千万不要让日本人把我抓走。”从孙宇所在的角度，就只能看到地上那人的后脑勺，不过对方那一头金发可是相当的显眼，这也就坐实了对方是俄国人的这一点。
“当家的，这可咋办？看着怪可怜的！”还举着火钩子的马婶问道，从声音就能显然听得出来，应该是动了恻隐之心。
“你个傻老娘们闭嘴，这人能留嘛？日本人知道可咋整？到时候咱全家都别想好了，老肖家的事你都忘了？”谁知马叔先是狠狠的训斥了马婶一句，随后一把抢过地上那人手中的钞票以后，立马转脸叫骂道：“小丫头片子你快滚，这次我就不报告日本人了，可你也别害我们。”
“求求你，我真的没地方可去了，日本人都是野蛮人，他们会砍掉我脑袋的。”地上人还在苦苦的哀求，说话时已经带上了哭腔。
“那、那我也管不了，小丫头片子你就听天由命吧！”可惜小姑娘的眼泪却打动不了马叔，他一把揪住小姑娘的衣领就往门口拖去，毫无疑问是准备把她扔到街上自生自灭。
当两人在院子中纠缠，结果弄得一阵尘土飞扬时，插不上手的马婶就犹犹豫豫的劝说道：“当家的，要不、要不就让她天黑再走吧？”
“你闭嘴！”但马叔却非常的坚持，凭他一个成年男人的力量，自然是很快就把小姑娘给拖到了厨房位置，距离房门口只剩下一步之遥了。
此时此刻，孙宇感觉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了，尽管大家素不相识，但生命总是宝贵的，再说只要能给日本人添乱，那无论大事小事孙宇都愿意去做，按照蝴蝶效应的理论，说不定那件不起眼的小事就会导致严重的连锁效应。
“马叔马叔，我能不能说一句？”想到这孙宇就急忙叫了起来。
“咋的小六子？你也心软了？”
“马叔我只想提醒你，就算你把她扔出去，日本人也不见得会领情，弄不好以为是咱们藏了她半宿，那不坏菜了？咱们根本就解释不清呀！”
“……那你说咋整？”
“马叔你真要赶她走，那也得挑个没人看到的时候呀，这样才能保护好咱们自己。”
“……”听了孙宇的话，马叔拉扯的动作这才变得迟疑起来，而趁这个机会，被马叔扯住的小姑娘也很机灵，飞快从怀中摸出了一件东西，彻彻底底的吸引住了马叔的视线。
“金条？小丫头片子你还藏着这宝贝那？”马叔愣眉愣眼的问道，眼中完全不加掩饰的冒出了贪婪之色。
“这就是金条？老天爷呀！咱就是八辈子也挣不回来吧？”跟到厨房旁的马婶也是把眼睛瞪的溜溜圆，一只手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好像生怕自己声音太大，让别人听到这个消息一样。
“我可以把金条送给你们，只求你们、你们不要赶我走，我真的没地方可去。”举着那根拇指大小的金条，小姑娘是苦苦的哀求，她说话时还带有一点口音，不过中国话已经说的是相当不错了，应该是在东北逗留了不断的时间。
突然看到这么大一笔横财摆在眼前，贪婪的马叔反倒犹豫了起来，他望着那根金条是万分的渴望，不过同时令马叔纠结的是，他偏偏又不能确定这根金条背后跟随着多么巨大的风险，会不会最后弄得自己家破人亡。
就这样马叔马婶小姑娘，他们三个就在厨房那边僵持了起来，过了大约一分钟，马婶这才沉不住气的问道：“当家的，这到底咋办呀？”
“……”但是马叔却只是死盯着金条越喘气越粗，看上去内心好像在进行什么激烈的斗争，很快连他嘴角都不受控制的抽搐了起来，脸上表情是一会儿狰狞、一会儿克制，简直把小姑娘和马婶都给吓到了。
“马叔，外面大街上全都是人，还包括日本人在，现在可千万不能弄出什么动静呀！”非常的及时，躺在里屋的孙宇又隐晦的提醒了马叔一下，这才勉强帮马叔战胜了自己的心魔，狠狠闭上眼睛数秒之后，整个人就放松了下来。
“……老话说人为财死，说的真是一点不错……，算了，为了这根金条我马书山就豁出去了。”马叔这几句话说的是咬牙切齿，说完就一把夺过了那根金条，顺手塞到了马婶的手上，自己则动手把那个小姑娘给拉了起来：“丫头片子你叫啥名呀？”
“我叫塔吉杨娜。”小姑娘怯生生的回答。
“塔啥玩应？老毛子的名字就是别嘴，我看干脆以后就叫你小娜吧？”
“什么都好，只求你们别把我赶出去，愿上帝保佑你们。”
“行了行了，别扯那些没用的了，我认识上帝是谁呀！可我马书山也是顶天立地的爷们，既然拿了你的金条，那就不会出卖你，真要是日本人找上门，那大不了就一起死，可不是冲你啊，完全就是冲金子。”
敞敞亮亮的说完这些，马叔就等于是决定了小姑娘的命运，接下来马婶就连忙把小娜藏到了窝棚柴火堆里面，跟着又翻箱倒柜的一顿忙乎，不出意外应该是把那根金条给妥善的藏了起来。
忙乎完这些，马婶这才重新生火做饭，用黑面糊糊配咸菜疙瘩填饱了四个人的肚子，然后等马叔反复嘱咐过马婶之后，这才出门去拉车了，尽管今天发了一笔横财，但拉车的这份钱他也不舍得放弃。
不过在马叔出车之前，孙宇却对他提出了一个新的要求，搞得马叔马婶都是一头的雾水。
“小六子你说啥？你趁着有伤要到街上去要饭？不行，马叔不差你这口嚼乎，咱不能丢这个人。”但马叔刚听完就是不停的摇头，他对脸面可是看的非常重。
“马叔你看，我在屋里也是白白躺着，如果能换到街上去躺着，你随便往我面前搁个破碗，说不定还能多得一份收入，这不是挺好嘛。”孙宇笑嘻嘻的说道，他当然不是神经病发作，而是有自己的考虑。
“小六子你是不是伤到脑袋了？这两天怎么净说胡话？你跟我拉车也有一段时间了，街面上那些要饭的都是没活路的人，共治会说不上啥时候就拉板车清理掉一批，都给扔城外乱坟圈子去了，你可别瞎闹。”马叔皱着眉头劝阻道。
不过和马叔不同，马婶一听可能多得一份收入，瞬间可就心动了，甚至还伸手悄悄去扯马叔的衣襟，可是却被马叔干净利索的一巴掌给拍开了，显然马叔是很明白自己老婆的这个毛病。
“马叔你就把我搁在你们休息那地的旁边就好，这样咱们不就能相互照看了嘛？我在床上躺的实在太腻歪了，出门还能透透气，昨天满大叔也说了，我这伤多活动活动比较好。”孙宇这是满嘴跑火车，不过有马婶帮忙的话，成功的几率就非常高了。
“真的？”马叔一边反问、一边就扭头去看马婶。
“真……真的，俺也听见了。”马婶果然很上道，顺着孙宇的话就帮忙劝说起来。
“那好吧，我一会儿拉车回来接你，家里的你给小六子找点行头。”有马婶给证明，马叔他果然还是被说服了，感觉在自己视线范围内也就应该没什么问题。
再接着，当马叔去车行取车时，马婶就帮孙宇准备了起来，首先给他翻出来一个满是豁口的破碗，然后又去窝棚里帮孙宇找来一根分叉的长木棍，最后还变魔术一般的拿出一件补丁套补丁，看着好像有十年没洗过的破布衣裳来。
“小六子，不是你婶子俺贪心，只是这兵荒马乱的，家里多点富余总是好事不是？不过你要是真疼的厉害，那就叫你马叔立马送你回家，咱不强求啊！”一面搀扶着孙宇下炕，马婶还一面为自己的行为解释，脸上挂着无奈和尴尬。
“我没事，马婶你不用担心我，我……我不是有满大叔给我的秘药嘛，我很快就会好的，不过藏在窝棚里面的那个，你可点好好的看住了，万一被谁发现那可是要命的麻烦。”孙宇几乎被那件破布衣裳给熏晕了，疼痛更是令他满头大汗，但他还是不忘提醒了马婶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