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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辩驳

  

裴诸城心头微沉,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裴元歌明白他的意思,改口道,“伤口看起来很严重啊!”

“没事,只是看起来严重而已。”裴诸城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道,“好孩子,你好好休息,父亲明日再来看你。”

紧接着转过头来,对着章芸却已经换了一副脸色,沉声道:“你也别打扰歌儿休息了,跟我来!我要好好地跟你谈一谈你的伤!”

章芸知道不妙,却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只能惴惴不安地跟了上去。

深知内情的桂嬷嬷,想想事情的前因后果,心头忍不住泛起了寒意:今天这一切,恐怕不是巧合,而是四小姐存心要拆穿章姨娘!

想想今天裴元歌的言行手段,桂嬷嬷心头猛震,看向她的目光既惊且惧。

察觉到有人在看她,裴元歌转头,正迎上桂嬷嬷猜疑惊惧的目光,向她微微一笑,眸光冰雪般凛冽。

桂嬷嬷老奸巨猾,有她在身边,处处缚手缚脚,必须想个办法,先把这颗钉子从芳华苑拔掉!

望着沉默安静,眸光微垂的裴元歌,桂嬷嬷心头突然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书房内。

“跪下!”裴诸城坐在紫黑色的酸枝木圈椅上,面色阴沉,声音虽然不高,却极具威仪。

“章芸,你可知罪?”

章芸当即跪下,满脸疑惑,表现得天衣无缝:“婢妾不知有何错?”

“好一个割肉疗病,好一个大仁大慈!”

裴诸城冷笑,心头的怒气不住攀升,“你以为我如此好蒙骗?告诉你,簪子的划伤,与利刃的割伤,伤口完全不同!”

“且,新伤与已经过了两三天的旧伤也有区别。你左臂的伤口明明是才用簪子等物划伤的,居然敢说是为元歌割肉疗病?是不是还要我验一验你头上的金簪,你才肯承认?”

说到后面,语调中已经有了掩饰不住的怒气。

章芸这才知道问题出在哪,只是眨眼之间,她就计上心头。

她盈盈水眸凝视着裴诸城,慢慢地涌出泪珠来,欲滴未滴:“原来老爷是为这件事责怪我?”

语气听起来,倒是委屈至极。

“难道我责怪你错了吗?”裴诸城语气沉凝,压抑如风雨前夕。

“老爷征战在外,已经两年不曾回府,婢妾为老爷打理家务,照顾子女,经营产业。虽不敢说劳苦功高,却也是尽心尽力。老爷瞧瞧如今的裴府,就该知道婢妾的用心。”

章芸的声音渐渐哽咽,惹人怜惜,“但老爷一回来,丝毫不理会婢妾的辛苦,反而因为婢妾对老爷的一片心意责怪婢妾,婢妾,婢妾……”

“你伪造割肉疗病,居然是为了我?我倒要听听,这是什么道理!”裴诸城难以相信。

但想到这些年她打理府务的辛苦,声音还是缓和和些许。

“婢妾知道,因为明锦姐姐的关系,老爷对四小姐格外疼爱,但四小姐天生脾气执拗,不与老爷亲近,老爷为此十分伤怀。”章芸知道自己的哭诉开始起作用,更加神情凄楚起来。

她梨花带雨地道,“婢妾是老爷的人,见老爷为此苦恼,岂有不为老爷解忧的道理?”

裴诸城仍难脱愠怒:“但这与你假作割肉疗病有什么关系?”

“婢妾想,如果婢妾跟四小姐能亲近些,也能够给老爷和四小姐说和说和。但这些年,无论婢妾如何讨好四小姐,却都无功而返。”

章芸置若罔闻,径自哭诉道,“老爷也亲眼见到的,给四小姐送衣裳首饰,吃穿用物,却被四小姐扔了出来,兜了婢妾一身;好意关心寒暖,换来的却是四小姐的恶言相向,甚至要动手殴打婢妾;四小姐顽劣,得罪了教习先生,婢妾一位一位地去赔礼道歉,苦苦挽留……”

想到自己亲眼所见,章芸母女在元歌处受的委屈,裴诸城叹息,神色无奈。

对于元歌,章芸可以说是掏心掏肺,尽心竭力,甚至还约束元华和元容,对元歌百般忍耐,偏偏元歌不领情。

其实,不止是她们,即使是他,也常常遭到元歌的顶撞和怒目相视。

但是,裴诸城不知道,他所看见的,都是章芸故意设计好,看起来完全是元歌无礼顽劣,桀骜不驯的情形。

“我知道,这些年,元歌让你和元华元容受了不少委屈。”裴诸城的声音里带着抚慰,神色也已经缓和了许多。

“四小姐是嫡女,元华元容是庶女,婢妾更只是妾室,不敢有怨言,更不敢称委屈。”

章芸听声辨意,知道裴诸城的怒气已然消散,继续道,“婢妾出此下策,实是想着,若四小姐能因此喜爱婢妾,婢妾也可为四小姐和老爷做个桥梁,使父女得以共享天伦。”

“婢妾都是为了老爷着想。没想到老爷不但不领婢妾的心意,反而责怪婢妾……”

说着,又掩袖哭个不停,娇弱可怜。

虽然她说的入情入理,但裴诸城还有着一线清明,怀疑地道:“既然你不曾割肉疗病,那元歌病重,为何会突然好起来?”

章芸心中一震,几乎失色,如果裴诸城知道她在裴元歌的药里做了手脚,必定不会轻饶。

急道:“老爷,四小姐的病,是因为退婚受了打击,心情郁结,加上体弱,若以才会缠绵病榻。但大夫说了,并不算要紧,好生调养便是,如果四小姐真的病重,婢妾担忧焦虑还来不及,哪里有心思做这些事情?”

裴诸城沉吟许久,神色难辨:“以后不要再玩弄这种手段,元歌还只是个孩子!我还有事,今晚就睡在书房,你不必等我。下去吧!”

出了书房,候在外面的王嬷嬷立刻迎了上来,到了僻静地方,急问道:“姨娘,怎么样了?”

“老爷虽然信了我的说辞,却还在生气,说今晚不会到四德院,让我不必等。都是因为那个贱丫头!”章芸心头既恼且痛,手中的绢巾被揉捏得不成样子。

以往,裴诸城回府后,第一晚必定宿在她的四德院,这不但是对她的宠爱,更是向府内所有人昭示她的地位,这次却……

王嬷嬷却松了口气:“老爷既然罚了,那这件事就算掩过去了。最重要的是,镇国候府退亲之事,老爷似乎并未起疑,这才是真正的大幸!”

末了又安慰道,“至于静姝斋那位,镇国候府一退亲,她这辈子就算毁了,自个儿又愚笨不堪,以后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姨娘还怕出不了这口气吗?”

“不行!”章芸断然拒绝,“老爷已经动了疑心,这时候我不能再有动作。”

“咱们不能有动作,别人还不能吗?”

王嬷嬷指了指静姝斋的方向,再指指自己头上桂花形状的银簪,目露精光,“让她动手,到时候闹翻了天也是静姝斋内部的事情,那可是嫡女的院落,姨娘怎么敢管?这事儿无论如何也怪不到姨娘头上!”

第4章 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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