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艰难的选择

在绝对的证据面前，村长一家子服服帖帖的，满口答应把我家的养殖证办下来。

我爸也是头一回见村长认怂，尤其是在我们面前，那家伙，出村长家的时候头都差点仰到天上了。

曾经村里谁都看不起我们爷俩，但随着我们经济条件的慢慢好转，我爸的人缘似乎也好了起来，回家的路上，我亲眼看到，以前碰面都不搭理你的人现在对你又是点头又是微笑的。

所以我说，人啊还是要自己争气，当你做出成绩的时候，全世界都会对你和颜悦色。

而我，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丰富，也开始慢慢能感受到所谓的人情冷暖。

高考结束后我最大的任务已经完成，我的同学好多都出去旅游了，而我因为没钱只能蹲在家里。

这些天我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情就是催促村长将我们家的养殖证办了下来，有了这张证，我就彻底放心了。

这就意味着我们的养殖场彻底合法，就算村长以后想出什么幺蛾子也没办法。

第二件事情，我则是一心扑在养殖场，趁放假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我跟着父亲将养殖场的事情摸清楚，也算帮父亲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当农民真累啊，起早贪黑的，好赚不到钱，难怪现在农村年轻的青壮年都宁可远在外面漂泊打工也不愿意回来种地。

我白天一大早起来喂鸡，中午给客户送鸡蛋，说实话，当我看到几十块几十块的收入进账的时候，我的心里都乐开了花，我真庆幸自己能将父亲带到养殖这条路，在这条路上，我看到了希望，也看到了我们家的未来。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我的高考成绩出来了。

如我所意料到的那样，高出一本线五十分。

那一天，班主任兴高采烈的到我们村送成绩，我超过一本线的成绩在村里也不胫而走。

我成了村里目前为止唯一的大学生。

村里人逢人见了我都夸我有出息，那种成就感让我觉得我这十几年的辛苦付出没有白费。

我躲在没人处大哭了一场，不知道知道是是心酸还是高兴，反正哭过以后我感觉到浑身都轻松了很多。

相比之下，在父亲的脸上，除了第一天听到我成绩时候看到了笑容，后面我没见父亲笑过。

只是他比往常起来的更早，回来的更晚了。

后来父亲终于累倒了。

那一天，我在外面送鸡蛋，刚到村口就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说我爸晕倒了。

我一听就感觉天塌下来了，拔腿就跑。

我爸被人送到了村里的卫生所，躺在病床，周围围满了村民，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刚子爸，身体要紧，你还是听医生的赶紧打针！”

“是啊，医生让打针就打针，不打针身体好不了，你还是干不了活。”

这时候我爸的声音传了过来，声音很虚弱：“没事，我身体好着呢，刚才就是受了热，休息一会就好了，娃上学还得要钱，我得赶紧去养殖场。”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话，命要紧还是挣钱要紧！娃上学钱不够你说差多少，我给娃拿点！”

“就是，我也给娃拿点，刚在是咱村里第一个大学生，我说什么都要支持！”

村民激动的对我爸说着，我听着眼睛犯酸，心里真不是滋味。

在这一刻，这些纯朴善良的叔叔阿姨为了能让我去上学竟然愿意拿出自己的积蓄资助我。

我攥紧拳头，转身离开了这里，我不知道当村里的叔叔阿姨看到我的时候我应该怎么面对他们。

那个下午我在养殖场发了一下午呆，脑子一片混乱，晚上的时候父亲过来了，走路一瘸一拐的。

“爸，你怎么样了？”我连忙跑过去将他扶着坐下来。

他勉强对我笑了笑说：“老喽，不中用了，想当年我干农活的时候从早到晚能干一天！”

“爸，您年纪也大了，我长大了您就别累着自己了！”我抿了抿着嘴唇对他说：“这学我不上也行，以后我跟着你专心养殖，咱爷俩联手把养殖场做强做大！”

这是我思考一下午做的决定，父亲老了，干不动了，我也长大了，作为男子汉，是时候帮父亲分担一些家庭重任了!

我爸听了我的话脸色都变了，他很少对我发火，那天却生气的大声对我说：“胡说，你这么多年书白念了？爸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上学！”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毛巾，打开毛巾里面是一沓厚厚的人民币。

“这里面有我养鸡挣的六千，还有咱村父老乡亲自愿借给咱们家的，一共是一万块钱，这些钱你拿着。”

“爸！”我的眼里含着泪水，在我眼里死板老实的父亲为了让我上大学竟有如此决心。

梦想和现实就在一念之间，望着那一沓皱巴巴的人民币，我陷入了两难。

一边是含辛茹苦的老父亲，一边是我梦寐以求的大学。

最终，我在父亲的坚持下去上了大学，不过在走之前，我做了一个影响我一生命运的决定。

我曾经想过永远离开这个贫瘠的小村庄，可是在我爸递给我一万块钱的那一刻，我改变了主意。

网上很火的一句话“我们接受高等教育的目的是为了帮助我们的家乡摆脱贫困而不是为了我们摆脱贫困的家乡......”

我打开高考填报志愿的网站，将我的专业名字由原来的经济学改成了动物医学。

我希望，在我四年大学生活之后，我能回到我们这个贫穷的小村庄，用我所学知识，为家乡出一份力，带领大家走出大山，摆脱贫穷。

可是后来我才发现，理想有时候仅仅是理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