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反用家规来罚你
叶春容寻声看去,只见叶香君款步而来,面容冷凝如霜:“姐姐,这几个人背后乱说主子的坏话,按照侯府规矩处置总没错吧?姐姐不会又要说我做错了吧?”
叶香君冷冽瞧着她,前世她亦是这般苛责下人,无论有没有错,只要她心情不好都可随意打骂下人来泄愤。无论闹得多大,吴姨娘都会反说是下人触怒了主子,将一切都怪罪在下人身上。
管家见吴姨娘受宠也太敢管,任由她遇到看不顺眼的下人就直接发卖出去,换上自己得意的心腹。渐渐的,吴姨娘便将后院的事都掌在手里,管家也只能任由她胡作非为。
就是如此,她想求个相助的人都不得,娘的病情才会急转直下。
“按照规矩办事当然没错,但是滥用私刑那就大错特错了。这几个小厮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你且说出来让大伙评评理。”叶香君在前世没有阻止她们,现在她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叶春容喉头一堵,那些话她怎说得出口,尽是污言秽语。
“妹妹说不出他们说了什么,难不成是没听清?”叶香君佯装探问,她今日若不将那些话都说出来,那便是滥用私刑,以后她在侯府下人面前可再抬不起头来了。
叶春容脸色臊得飞红,若不说出个所以然,她再告到爹那去可不得了。于是,她硬着头皮将嗓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将所听到的都说了。
叶香君一笑,眸中闪着喜悦:“他们说的是实情,怎成污言秽语了。妹妹天生媚骨是姨娘都认了的,还指望妹妹凭着娇媚身骨嫁个王公贵族享受荣华富贵。至于姨娘的出身,相信妹妹比谁都清楚。”
叶春容柳眉倒竖,咬紧牙关,眼里好像要喷出火来:“是!我娘低贱比不得你娘假清高!都说庙里的尼姑都跟和尚有一腿,跟山野村夫也不干净,谁知道夫人在静心寺里跟什么人勾勾搭搭,爹常年都不去她屋里一次,干柴烈火谁知会发生什么风流韵事!”
她气急攻心,将胸腔里所有的委屈通通转为了狂吼。
叶香君听得她如此言语侮辱娘,唇角却是轻轻一勾。
“一大清早,吵什么!”叶政披着大氂出来,满脸写着不耐烦。
“爹。”叶香君福了福身,“这几个小厮随口聊了几句,妹妹说他们妄议主上,便私自动用家规打了他们板子。”
她往向躲在院口的羽儿,微微点了点头。
刚刚她们喊的话,叶政其实都听见了。他脸色一青,昨夜的事果然传出去了,只现在怕府中上下都知道他那姨娘的身份。
“我哪有动用私刑,妄议主上本就该处于家规!我也没让嬷嬷往死里打,只打够数给他们个教训也就罢了。姐姐真欺负人,竟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编排我。”叶春容梨花带雨,已是楚楚可怜。
“我几时编排过你,滥用私刑本是不对。家规只有家主跟管家核查方能以规矩治人,哪有空白一句话就定人罪的道理。爹,妹妹这是越权行规,莫不是也犯了家规吗?爹,妹妹竟还信口雌黄说我对她有恶意,女儿冤枉啊。”叶香君淡淡低头,略有些委屈。
叶政双眉紧蹙,不知说什么好。但见叶春容哭得那般娇柔,心中的火气是怎么也升不起来。他眼珠子一转,香君虽是圣旨赐婚的人,但毁容后或许会有变数。春儿貌美恭顺,说不定皇上会改赐婚于春儿也不一定,庶女大不了嫁过去做个侧妃。
对他而言,女儿不如儿子好用,可这反正是个女儿,不用白不用,如今朝廷皇子各自分权,说不好谁会登上那至尊宝位。拉拢一个是一个,最算平王爷失败只做个亲王,那也是赚了。
叶香君见爹犹豫,心中猜到他想护着叶春容,上前一步指着那已经疼过去的小厮:“妹妹越权属实,若不以祖宗家规处置,下人们岂不是要笑话爹身为侯爷却徇私护短,不公不正了?”
叶政神色一敛,眼见人渐渐多了,李嬷嬷手拿着板子,其余几个嬷嬷看样子也没少帮忙。板子是确实打了,几个小厮也确实已熬不过痛昏了过去。侯府中的杖刑只有管家跟主君方能下令行刑,后院小姐可没这个权力。
叶春容实打实的是坏了规矩,还不止坏了一条。主子没管好下人任由他们滥用家规,主子的责任更重。他面容拧在一起尽是为难,传来管家询问家规如何处置,借他的口想让规矩说的轻些。
“回侯爷,按照侯府家规,这滥行施罚。若是主子小姐的话,那便以所言之罚减半而行。”管家常年受着吴姨娘的气,将他大半的管事权都分走了。叶春容也是仗着娘受宠对他呼来喝去,有了这落井下石的机会他怎会放过。
“爹!”叶春容双眼涌上泪花,娇柔妩媚任谁看了都要心软,她跪地大哭,“女儿错了,俗话说不知者不为过,女儿不知这是滥用职权,也不知李嬷嬷会下如此重手,女儿本想训斥他们几句而已!”
“妹妹真不知道家规?我刚可听见你说妄议主上者打十大板,这不是清楚得很吗。”叶香君见那板子起码打了有二十多下,小厮背后的血痕分外清晰。李嬷嬷看来是狗仗人势,肆意下了重手。
叶春容叫苦不迭,心中像是被烈火煎熬,又怕又惊,扯着叶政的衣袖,死命的撒娇:“爹你饶了女儿吧,规矩是死的,你若不救救女儿,女儿可就......”
叶政脸色铁青,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爹何必为难,家法上还有一条,若因主上身体羸弱不能领罚,可由下人代罚。”叶香君低头冷瞟着瑟瑟发抖的李嬷嬷跟一众跟班,三个小厮的板子匀下来,每人分个十五六板也就差不多了。
叶春容恍然看到了救命稻草:“是了是了!女儿前些日子的风寒才刚好,挨不得板子!板子是李嬷嬷打得,板子也是丫头们去取的,爹你可得好好罚罚她们!”
李嬷嬷跟身后的丫头面色大变,没想到二小姐竟会出卖她们!要拿她们当替死鬼!当即无数白眼落到了叶春容身上,她只觉得火辣辣的浑身是刺,但只能咬紧牙关低下头,眼泪直流。
叶香君微微冷笑,如今她正是要立威的时候,冒然苛责叶春容反倒让人觉得是她刻薄无情。谁知叶春容竟这么蠢,反倒将自己在下人面前的威信全丢了。
叶政见能保下叶春容,再没了顾虑。当即下令给李嬷嬷们用家法,那护卫的板子起起落落不过四五下,李嬷嬷一口老血吐出,当即便昏厥过去不省人事,几个丫头也没多挨几下就晕死了。
侯府下人多得是,死几个不过赔钱了事。叶政眼睛都不眨一下,让人给她们发卖了,吩咐管家新调几个嬷嬷丫头给叶春容使唤。
叶春容逃过一劫,只咬牙不语,抹着泪灰溜溜逃了。
闹了这么一阵,众人也都散了。叶香君横眉冷顾,拂袖而去。
“多谢大小姐。”两个拿着板子护卫接过一袋沉甸甸的锦囊,脸上带着难以遮掩的喜色,抱拳拱手悄然离去。
叶香君眸子冷沉似水,不发一语。这两人都是府里打惯板子的护卫,一旦用上了内力,普通人便会肺腑具碎。她早就收买好了这两人,让他们控制着下手。
李嬷嬷是吴姨娘的得力干将,坏心思层出不穷,被发卖出去这下算是挫了吴姨娘的锐气。
“大小姐。”羽儿神色紧张,袖子里似是偷藏了什么东西。
“不用说了,我知道。”叶香君清清楚楚的记得今天是宁崇约她游湖日子,庆祝他们定亲,也是在那条船上她彻底成了他的人。
前世羽儿给他传信也是这般紧张不安,如今她已然用自己的方式毁了婚,可宁崇还让人来传话,可见没有打算就这么了结这段婚事。
既然如此,那她便好好的布一个局。
“你到大院里去随意走动走动,佯装做贼心虚的样子,若她们抢你的信便让她们抢。”她提笔轻落,将一封信交给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