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凶手

夜摇光立刻知道温亭湛说的是谁。

温亭湛的母亲柳氏，是豫章郡诗书世家柳家三房的嫡女，及笄之年外出上香遭贼匪掳走，被当时还是捕快的温长松所救。

回家后，虽然柳氏仍是清白之身，但柳家家主却要逼她殉节。柳氏的父母心疼女儿，割让了无数利益，柳家家主才退了一步，让柳氏与柳家断绝关系。

离开柳家时，柳氏只带走了一车子的书籍，以书做嫁妆嫁给了温长松。

后来，柳家的打压逼得温长松夫妇不得不离开豫章郡，避回温长松的老家，也就是杜家村。

回乡后，柳氏为家计，去太和镇上的地主楚家做了几年的女先生。

柳氏很喜欢楚家的楚三姑娘，楚三姑娘常常来他们家里做客，也慢慢知道了柳氏的藏书。

后来楚地主知道了，便几次三番说要购买柳氏的藏书，都被柳氏拒绝。

柳氏和温长松去世后，楚家更是逼的紧，但是原主和温亭湛都咬着牙不肯卖。

柳氏的藏书十分可观，对于诗书传家的柳家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对于镇里那些想要装点门面抬高身家的地主可是一大块肥肉。

温长松和柳氏十分的会做人，柳氏甚至还教村里不少孩子识字，在杜家村的口碑一直很好，村里的人不可能对她下这样的狠手。

尤其是对方的手法，明显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除了楚家和他们有利益冲突以外，还真想不出是谁下的手。

“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温亭湛咬着牙道。

“湛哥儿打算如何？”

温亭湛眯起凤眼，“徐家和楚家一直不对付，徐家小子和楚家孙子楚宝在书院里一向不合。我以前无意中发现，徐家小子有一只宝贝蛐蛐，整日随身带着，只有上茅房的时候会把蛐蛐藏在窗台的角落。等我明日去了书院，就将这只蛐蛐给拿走，放在楚宝看得见的地方。若是这只蛐蛐被楚宝弄死，徐家小子非要跟他拼命不可！”

夜摇光不由有些惊诧，虽然在原主的记忆里，温亭湛就是个神童，但没想到这个小少年心思如此缜密，他才虚岁九岁！

不过……夜摇光并不希望小少年手里沾染上阴谋。

她抓住温亭湛的手道，“湛哥儿，你别管，楚家的事儿我自有办法。”

“我们现在人小力微，根本奈何不了楚家，你能有什么办法？”温亭湛那张漂亮的小脸浮现一丝戾气。

“湛哥儿，你这样如何对得起娘对你的教诲？”夜摇光肃容道。

闻言，温亭湛脸上的戾气消散，神色柔和了下来。

夜摇光接着道，“这次我昏迷时，梦见了娘。娘手指在我额头一点，我就学会了很多东西，可以用来对付楚家，而且任何人都怀疑不到我们身上。”

“你说真的？”温亭湛紧紧抓住夜摇光的手，“娘还对你说了什么？”

一直很坚强的少年，终于露出了脆弱，眼眶微红，看的夜摇光有些心软。

她不得不圆下去：“娘让我们好好的活着，平安健康就是娘对我们最大的期许。”

末了，夜摇光又补上一句，“娘还说，日后让你凡事多听我的！”

“好，我以后都听你的。”

小少年一点都没有怀疑这个他唯一的亲人说的话，这一句承诺他铭记于心了一辈子。

哪怕日后他身处高位，权倾天下，他依然守着这个承诺，万事以她为先。

夜摇光醒来的第二日，楚三娘就上门来看望她。

楚三娘相貌只是清秀，但在柳氏的教养下，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大家闺秀的风度。

“三姐姐请坐。”夜摇光半躺在床上招呼她。

“摇妹妹仔细躺着，我看看你就走。眼看着要秋收了，家里的事儿多，母亲身边离不得人帮衬。”

楚三娘并没有坐下。她和夜摇光不过是面上交情，这次会过来，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名声，毕竟柳氏是她的老师。

“那我就不挽留三姐姐了。”夜摇光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突然道，“对了，不知道楚家是不是有一个婆子四日前来过我们村子？”

“摇妹妹说的谁？”楚三娘蹙眉问道。

“我落水的那一日，恰好有一位穿得体面的婆子拉了我一把，我还不小心抓伤了她，心里一直很愧疚。但是那婆子走的匆忙，我还没来得及问她的姓名，她就走了。我只是依稀记得往年随着娘去楚家，好似见过一面。”夜摇光目光里带着期许与感激。

她赌楚三娘对她只是面子情，绝对不会去打听事情的详细经过。

“三姑娘，是夫人院子里的陆婆子。”

跟在楚三娘身后的丫鬟提醒道，“前日我去厨房恰好碰到她，看到她手上有伤，便问了一句，她说回家看小子，不小心弄伤的。”

“是有这么回事儿。”楚三娘点头笑道，“摇妹妹不必放在心上，这是下人们该做的。”

“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呢？”夜摇光笑的格外灿烂，“三姐姐别管，我会亲自答谢。”

“好，我不插手这事儿，摇妹妹好好养身子，我就不打扰你了。”

“三姐姐慢走。”

送走了楚三娘，夜摇光幽幽的叹了一声。

原本还担心弄错了，现在看来就是楚家人做的孽啊。

至于是楚家哪位特意吩咐，还是那陆婆子为了讨好主家自作主张，这笔账都要记在楚家身上。

没有楚家对柳氏藏书昭然若揭的毒心，哪里会有这些爪牙放肆害人的恶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