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废棋
见了容曦，伊兰半点不客气的开始告状。
容曦眼尾染了几分笑意，将御膳房刚送来的芙蓉糕推到伊兰面前，“好了，你也消消气，吃些糕点压压惊。”
伊兰瞪了眼萧策，将芙蓉糕塞入口中。
萧策佯装怒气，冲容曦道：“你这的丫鬟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这还不拖出去打板子！”
“你少捉弄她，就少遭些白眼了。”，萧策哪次来不捉弄一下伊兰，容曦早就见怪不怪了。
萧策排行第四，未出宫立府前也是永乐宫的常客，在诸多皇子贵女中，容曦要说跟谁关系好，那必是四皇子萧策。
四皇子萧策与二皇子萧烨同为一母所生，但二人的性格却截然不同，幼时萧策没少跟在容曦屁股后面做跟班，也替容曦背了不少黑锅。
容曦捡起桌上的书收好，萧策只余光瞥了一眼那厚厚的书，脸就快皱成一团了：“老天就不该把你生做女子，我哪次来你都捧着书，你又不考状元。”
萧策向来不喜欢读书，但肖贵妃望子成龙，从小没少逼着萧策读书，自从封王出宫后，他直接将家里的书全锁上放进仓库，半点不碰。
容曦轻笑，“打发时间罢了。”
“下个月西山围猎，皇上对狩猎兴致颇丰，听闻贵妃娘娘替你请名家连夜赶工了弓弩，连马都是精挑细选。”
说起这个萧策就一个头两个大，这几日他被逼得都想离家出走了，他母妃整天在他耳边督促他骑射，耳根子都快听麻了，但又不好忤逆。
如今见了容曦，难得能推心置腹说两句，“我自小便不爱读书，也不擅于骑射，明明二哥已经那么优秀了，还逼着我做什么，我只想去尽情山水，吃喝玩乐。”
“我倒挺羡慕三哥的，没有人管着他，每日只管品茶听戏，偶尔还制点香，就连父皇都夸他香制得不错。”
说到这，萧策好似想到什么，赶紧献宝似的拿出一个玲珑小巧的白瓷瓶送到容曦面前。
“这是今早我在茶楼偶遇三哥，从他手里讨来的香，听说这香有安神之效，你前两日伤了头，用这个兴许能好得快些。”
容曦接过瓷瓶，目光落在瓶口密封的标签上，小小的标签纸上用正楷写着“润雪”二字。
是这香的名字吗？字倒是写得好看。
指腹摩挲着瓶口边缘，凑近些，一股淡淡的幽香钻入鼻尖，好似春风中夹杂的淡淡梨花，极淡，又沁人心脾。
容曦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到在那陌生屋子的半月，窗边的梨花也是这个味道。
萧策见容曦闻得入神，不免有些嘚瑟：“怎么样？是不是比这宫里调香师制的还好？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讨来的，听说仅此一瓶！”
容曦回过神，看着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的萧策，笑道：“那就多谢成王殿下了。”
要说这宫中不受宠的皇子多不胜数，三皇子，也就是如今的瑞王却着实惨了些，别人都是母凭子贵，而瑞王却是因母妃不受宠而遭到皇上所不喜。
而瑞王也是在诸多皇子中最不出彩的，容曦想了一圈，也只想到他制香被圣上夸赞过一次。
太过平庸，毫无建树，容曦摇了摇头，打消了脑中刚刚燃起的猜测。
巧合罢了。
这几日，萧烨的日子也不好过，虽说没了禁足，但他在朝中的羽翼也折了不少，现如今只能将重心放在西山围猎之上，能否翻身，在此一举。
挽弓瞄准远处箭靶上的红心，“咻——”一声，羽箭射出，正中靶心。
紧接着，第二支继续。
看着满地废掉的羽箭，一旁随侍语重心长的劝道：“王爷已经练了一早上了，还是休息一下吧，别累坏了身子。”
“本王已经实权旁落，就靠着西山围猎能让父皇开恩了，就连太子那个废物这几日都带着侍从在训练场上，本王难道还比不过他吗？”
萧烨面色阴沉，拉弓的力道也比平常重了许多，虎口指腹被弓弦磨得通红。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进来禀报道：“王爷，贵妃娘娘请您入宫一叙。”
“咻——”箭射偏了。
萧烨目光落在那支射偏箭尾，握着弓的手紧了紧，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冷意。
肖贵妃，他的母妃，一年主动召见他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进入瑶华殿之时，肖明月正身着贵妃服制端坐在八仙桌前。
近了，萧烨竟在那张久违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笑容，上前行了个礼：“儿臣给母妃请安，愿母妃长乐未央。”
肖明月淡笑道：“快起来吧，今日母妃让小厨房做了不少菜，就是等着你来了一起用饭呢。”
萧烨目光落在满桌的菜肴上，清一色的辣菜，他喜甜，吃不得辣。
刚坐下，宫女就上前开始布菜，萧烨尝了一口，不动声色的抿了口茶。
肖明月完全没在意到萧烨的小动作，见萧烨吃了一口，便亲自夹了一片辣鱼到萧烨盘子里道：“这个鱼好吃，策儿每次来都要吃这道菜。”
萧烨夹菜的手一顿，指尖的力道险些将竹筷捏断，面上却是一片淡然，开门见山道：“母妃有什么事便说吧。”
若是不提起萧策，他倒是乐意母慈子孝的逢场作戏一番。
可显然，他的母妃并不想。
肖明月没想到萧烨这次这么直白，也不恼，淡淡道：“下个月西山狩猎，你父皇对此向来有兴致，每年都会大肆封赏，母妃要你帮你四弟拔得头筹，能得你父皇赏识。”
完全在他意料之中，萧烨半点不惊讶，面露冷笑道：“母后大可放心。”
肖明月喜形于颜，又往萧烨的碗里夹了两片辣鱼。
“四弟只是混吃等死也能享尽一辈子荣华富贵。”
言下之意，萧策就是个废物。
肖明月原本柔和的脸色变得铁青，忍着怒火道：“萧烨，你已经是颗废棋了，何必做这些无畏挣扎，他日太子登基，你又能得什么好果子吃？扶持你四弟做太子有什么不对!”
萧烨面色渐冷，卸去了平日的伪装，“母妃，儿子现在也劝劝你，如四弟那般玩世不恭，不思进取，您别把自己搭了进去，到时入主的恐怕不是东宫，而是冷宫！”
“你放肆！”肖明月捡起手边的茶盏直接砸向萧烨。
茶盏重重的砸在肩头，滚烫的茶水浸湿了衣襟，萧烨眉头都没皱一下，伸手掀翻了面前布菜的餐盘，冷冷道：“母妃慢用，儿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