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５章 冲突（上）

陆渐红在高河的时候经历过抽用的事情，积极一点的说法是得到领导的器重，消极一点的就是公司又多了一条老黄牛。他毕竟是新员工，与老员工待遇隔着一条坎，而这条坎很难逾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即便是工作干得再出色，你的待遇也不会得到多少提高，你的级别最多是一个组长，再向上提也没有了空间。不过陆渐红对此并不再意，他没想过什么提拔，反正都是工作，去做帮办好歹有些事做，不像在办事处那样虚度青春。

当他从东阳公司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他的心却蒙上了一层阴影。史经理与蒋副经理不和那是人所共知的事，史经理对此也不遮遮掩掩，离退休只是一年半载的时间，他也无所谓，陆渐红的素质不错，又是外地人，史经理对他很关照。当陆渐红离开小会议室时，史经理便叫住了他，与他谈了些事情。尽管史经理谈得很阴晦，但陆渐红还是明白了。

陈秘书年底便要调华南分公司办公室，东阳市很小，东阳公司除了陈秘书以外还有一个借用人员，陈秘书一走，他的身份就有些尴尬。高波熟知陆渐红的底细，所以打算把他抽调到办公室去。在此之前，陆渐红根本没有进入过蒋副经理的视线，只因为他与高波不合，所以当高波把这事提出来，立即被蒋副经理否了，让陆渐红做了公司上下都不愿意做的客服。

陆渐红对此很郁闷，不经意之间便掺和到了上司间的斗争中。他是个小人物，左右不了自己，所以只有小心翼翼地做好工作。

走在去往办事处的路上，艳丽的阳光突然之间变得有些黯淡。陆渐红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只剩下个烟壳子，到批发店去买烟，见到那个彩票点，这才想起来口袋里还有一张彩票。发了根烟给彩票点的老板，问了那一期的号码。当他与彩票上的数字核对时，陆渐红的心脏好像是受到了几百吨的强力TNT轰炸了一般，当他确定彩票上的一注号码与中奖号码一模一样时，他深深吸了口气，强自按捺着心头的激动，回到了办事处。整整一下午，他的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一直到了晚上，他才确信，自己成了一个百万富翁。

这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请了一天假，去了省里的彩票兑奖中心，千叮万嘱工作人员不要将自己的身份泄露出去，将这笔税后的四百万存进自己的户头，想了想，又另外办了张银行卡，存进去二十万。

回到东阳市他的状态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什么上司间的争斗，都滚一边去吧。以前他没少买过彩票，与大多数的人一样幻想着中奖一夜暴富，当这个梦想成为了现实，他在考虑自己的将来。一千多块钱一个月的工作变得可有可无，但是一时半会之间让他决定自己的未来是件难度非常大的事。经过一个多星期的冷静，他决定先工作再说。工作这个玩意很有趣，极少有人将工作的性质升级到为社会贡献自己的力量，多半都是为了能使以后过上一个质量不错的生活。在此之前，陆渐红也是这样，只是现在这份工作的收入已经不在他的眼里，他此时的心态完全是充分享受工作的乐趣。

客服工作刚刚进入状态，已经到了年底，在春节前的最后一次点名会上，高波没有出现在会议室的主位上，他被调到华南分公司做了副总监分管人力资源，明升暗降，他已经快五十岁了，这代表着他的商场生涯到此为止，陆渐红充分认识到了一把手的能力。这几年提倡围绕一朝天子一朝臣，就是为了避免不和谐的音符，对于没有太大后台的高波来说，他只有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凭心而论，高波的工作能力是有的，可惜了。陆渐红暗暗想道。

坐在经理位置上的是新来的黄经理，四十出头的样子，说话很有气势，看上去很有个性。陆渐红暗想，如此强势，恐怕与蒋副经理也合不拢。

这个春节陆渐红过的有滋有味，不过对于到办事处工作，他还是有些介怀，所以当周围的邻居问起他的工作时，他都是含糊其辞敷衍过去。很快春节便过去了，当今的工作节奏很快，不像以前开年会，不过元宵节不算正式上班。他的办公地点被设在了公司办公大楼的一楼人力资源办公室，紧邻经理办公室。东阳的工业集中区离市区有段距离，为了方便工作，陆渐红买了辆摩托车，虽然他现在是百万富翁，不过买的摩托还是省油的轻骑。工业集中区的企业并不多，不多的意思是没有几个真正上得了档次的企业，这其中有一个项目叫皇家刺绣，是台资企业买了地快两年了，只盖了几幢简易厂房，一直停到现在，听说是资金周转不灵。东阳公司看中这个企业的前景，想了不少办法，帮助企业融资，终于在年初重新动工。一上班，陆渐红便全身心地扑在了这个企业，帮忙办理各类手续，由于是外资企业，不少手续都是到准安市里去办，对此他并不完全了解。他牢牢记着蒋副经理的话，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李军，谁知李军哼哼哈哈地玩起了太极，不是说贷款部的事情忙，就是说跑手续很复杂，陆渐红心中很是气恼，但气归气，事情还得办，虽然把手续跑了下来，但是耽误了不少时间。

这几年东阳公司上下的中心工作便是紧抓大客户，成绩斐然，只是外资企业极少，所以这个项目公司很重视，由此蒋副经理对于皇家刺绣很关注。陆渐红的手续跑得慢，差点影响了一季度的绩效，蒋副经理对陆渐红便有些意见。陆渐红有苦说不出，他知道蒋副经理是不管过程只重结果的个性，说客观条件反而更加不好，所以只有隐忍不发，将苦处埋在心头。他将李军排在了心里的黑名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