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凯伊
轰隆隆——沉闷的爆炸声在雷泽城里面轰然响起，滚烫的火焰宛如巨龙吐息，瞬间铺满了整座雷泽城，下一刻，火焰犹如倾盆大雨，向着雷泽城的城墙席卷涌来。
川义秀的瞳孔里面倒映出璀璨的火光，对着城墙上的战士们咆哮道：“卧倒！”
火浪把许多士兵撞下城墙，惨叫声凄厉无比，这时候，两道光芒趁乱划过夜空，飞到了雷泽城外，轰鸣声随之而来，犹如海浪一般波澜壮阔。
“又发生了什么事！”川义秀看着遍地狼藉的雷泽城，脸色铁青。
“川义秀大人，你快看，那里好像是凯伊大人！”当轰鸣声渐渐消散，罗雷看到两匹战马绕过战场，向恶灵山脉的深处狂奔而去，马背上的人影让他很熟悉。
“混蛋，他们要去哪里！”川义秀看到只剩背影的凯伊，怒目圆瞪。
......滚烫的火焰好像在炙烤着那个男孩的眼眸，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树林到处是一堆一堆零星的火焰，刺耳的蜂鸣挥之不散，在半空中，零碎的银光像是天上的星辰一般闪烁。
但是，这是哪儿，把他救出深宫的迦德烈，又在哪里？
就在那个男孩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有两匹战马来到了树林外面。
凯伊是约尔翰帝国第三钢铁军团的团长，按照计划，他来到这片树林，当他看到坐在火焰中央的那个男孩时，他身旁的侍卫长本杰明赶紧拔出佩剑，沉声道，“大人，前面有人！”
“本杰明侍卫长，不用紧张。”凯伊骑着马过去，他看着地上的那个眼若星辰的男孩，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那个男孩低下头，喃喃自语，突然间，他的脑海像是被撕开一道裂口，刺骨的冰水倒灌到里面，在极度惊恐之下，他的心脏咚的一声，剧烈的灼烧感从心脏里面涌出来，好像滚烫的刀子，插进他身上的每一个脆弱的地方，下一刻，那股力量不断膨胀肆虐，让他的身体承受不住，就像是一栋危楼在哀鸣中轰然坍塌。
他吐出一口血，身体里的血管跟肌腱，就像断裂的钢筋，一寸寸崩毁。
在混沌之中，他的眼眸突然一片漆黑，他好像掉进了一个无尽的深渊。
但是在黑暗里面，有一枚被烧得烫红的珠子，红得能滴下血来。
“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凯伊看到快要嗝屁的察尔德，满脸黑线地大叫道。
......当那个男孩再度醒来的时候，他躺在黏糊糊的城墙上，凯伊跟罗雷他们正围成一圈，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吓得他赶紧爬起来。
“恭喜你，红衣祭祀，你已经加入了约尔翰帝国第三钢铁军团，并且成为了我们团长的参谋。”罗雷露出一个自以为极其真诚的笑容，看得他皮发麻，恨不得转身就跑。
“什么红衣祭祀？”他惊恐道。
“祭祀大人，你这么尊贵的人，怎么能来前线，你是来援助钢铁军团的吗？”凯伊露出招牌式的笑容，极度友善。
“喂，你们真的有在听我说话吗？”他满脸黑线。
“祭祀大人，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深吸一口气，无语道：“我叫察尔德，我不是红衣祭祀！”
“不可能，这可是红衣教最高级的戒指，级别等同于省长乃至内阁大臣，你一定是高贵的红衣祭祀。”凯伊拦住他的肩膀，拿着一根蜡烛放在他的戒指旁边，当火光凝聚到里面，一瞬间，璀璨夺目的蓝色光芒反射出来，照耀长空，让城墙下的将士们都看清楚了。
但是察尔德根本不知道它是从哪来的。
“尊贵的察尔德大人，原谅我直呼您的名讳，这是钢铁骑团的面具，请你务必收下！”罗雷哭丧着脸把铁面具呈上，笑得比哭还难看。
凯伊团长在刚才就告诫过他，如果他不能让察尔德大人感受到他的敬意，那么他就会被献给外面被激怒的波德军团。
因为一位祭祀大人，真的值得他们兴师动众。
在约尔翰帝国，红衣教是很神圣的宗教，里面的祭祀都有通灵之术，能够帮助士兵得到某种强大的状态，有的是激怒，有的是治疗，有的是防御......而红衣祭祀更是能瞬间辅助一个师的军队，使他们发挥出所向披靡的威力。
就在察尔德想要辩解的时候，凯伊走到城墙边上，吹响战争的号角，对着城墙下面的将士们咆哮道：“约尔翰的铁骑们，让我们为红衣祭祀欢呼，有了这位祭祀，约尔翰的士兵们将不再畏惧死亡，所以让我们打开城门，干翻波德帝国的那帮兔崽子们！”
一直有排练演习的本杰明，突然骑着一匹壮硕的战马冲到城门脚下，熟练地戴上铁面具，咆哮道：“跟我杀！”
“杀啊！”早已按耐不住的铁骑军团，全都激动地戴上面具，嘶吼起来，只见城门大开，千军万马犹如钢铁洪流一半从城门冲出去，一瞬间，马蹄声震耳欲聋，钢铁骑团威势震天。
当波德帝国的士兵们看到遮天蔽日的尘埃，他们都以为自己看错了，但很快，他们就嗅到了屠杀的气息，于是他们猛地回过头，在夜幕下咆哮道：“撤！撤退！三军撤退！”
逐鹿军团永远都想不明白，约尔翰的兵痞一向好吃懒做，高官贪污腐败，战斗力还不如充当炮灰的俘虏，但是雷泽城的士兵们就跟吃了枪药一样，好不怕死的冲过来，甚至被一枪刺穿脖子，还要反手带走一个波德士兵！
最致命的是，逐鹿军团为了攻城拔塞，特意准备了笨重的攻城器械，而放弃了他们最引以为傲的骑兵！
为了这场战役，约尔翰帝国的史官浓墨重彩地记载了这件事：凯撒大帝56年，由凯伊大人指挥的中央第三钢铁军团铁面骑团五千余人，击杀波德帝国第十三军团第四师一万八千余人，重伤两千余人，是波翰会战当中，第一次由约尔翰帝国战胜波德帝国，挫伤敌军士气，成为雷泽之城的命运之战。
根据罗雷大将的回忆，会战当中，凯伊大人率领他、川义秀、本杰明，冲锋陷阵，身先士卒，而凯伊大人更是展现出惊人的领导能力，指挥左翼阻拦敌军撤退，右翼负责分割战场.......
但事实是，等到屠杀结束，雷泽城外只有密密麻麻的尸体，但是当铁面骑团的士兵零零散散从战场回来之后，川义秀的脸色越来越怪异，她看着察尔德，问道：“大人，你真的能复活死人吗？”
“当然不能！”察尔德痛苦地捂住眼睛。
“什么，不能！完了完了！雷泽城上要多出四位帝国高官的绞刑架了！”罗雷捂住了嘴巴，绝望到了极点，他还把刚才冲锋先锋的本杰明也给算上了。
“这是第几次了！”川义秀痛苦地捂住眼睛，每次打完仗之后，他们的将士总有叛变的可能。
“怎么办！怎么办！本杰明还在下面，要是我们死了，他还好好活着可不行！”罗雷惨叫道。
“这根本不是重点！”川义秀翻了一个白眼。
“不要慌！”凯伊很心痛地捏住嗓子，高声道，“约尔翰的将士们，我们已经打了胜仗了，还管这些死人干什么，战亡的将士可是能得到三倍抚恤金！现在就让我们冲进雷泽城，去喝酒，去吃肉，去抢女人！”
一瞬间，雷鸣般的吼叫声直冲云霄，下面的铁骑立刻就把红衣元老跟战友的事情给忘了，等到最后一个小兵一瘸一拐的消失在街道上，凯伊心痛道：“要是让本杰明去给那帮兵痞发赏金，咱们的腰包起码能撑破，这都是我的钱啊！”
察尔德看着哭天抢地的凯伊，很想离开这里，所以掷地有声道，“各位，既然我不是红衣祭祀，那我就走了。”
一瞬间，川义秀、罗雷、凯伊同时看过来，眼珠子绿得能发光。
察尔德果断选择了重新组织语言：“各位大人，请问我能走了吗？”
“当然不能，参谋长，你已经是钢铁骑团的一份子了，看看你手上的铁面具，这是荣耀的象征，我向你承诺，你就是约尔翰帝国未来的大都统！”凯伊搂住他的肩膀，拿过他手里的铁面具。
罗雷跟川义秀笑嘻嘻地看着察尔德，目光特别友善，包括从城墙下面爬上来的血淋淋的本杰明，和蔼地看着战战兢兢的察尔德。
......在深夜，雷泽城的城主府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大兵们躺在沙发上喝酒泡妞，一些军官正洋洋得意去找雷泽城的官员们喝酒炫耀，甚至还有几个醉醺醺的队长，搂着几个女人就闯进了城主的办公室，才没过半个时辰，里面就传来了哼哧跟撕纸的声音。
雷泽本来就是边陲小城，并不富裕，而且约尔翰一向是苛政暴治，税收高的可怕，城里本来就没有什么钱，要是放任这帮大兵出去肆意妄为，不用波德帝国横扫约尔翰，雷泽的百姓就要造反了。
所以雷泽城的高官们掏干净家底，才勉强控制住了局面。
但即便如此，城里还是有几家酒馆被大兵砸得稀巴烂，还有好多民女被拖进了小巷子，发出哭天抢地的惨叫声。雷泽的警卫队看在眼里，却没有任何办法。中央军团的兵痞就是这么霸道，更何况他们才打完胜仗，谁要是敢阻拦，绝对会被打得半身不遂。
......川义秀、罗雷、察尔德，行走在一条偏僻的小街上，看着乱哄哄的雷泽城，就当什么也看不见，只要发生战争，总归会有军队要来横扫一次，恨不得掘地三尺。
察尔德不满道：“这算什么，难道凯伊大人不来收拾他们吗？”
川义秀鄙夷道：“如果他能，他就不是约尔翰帝国排名倒数的团长了。”
罗雷反驳道：“不对，凯伊大人是天底下最好的团长，他从来不会和那帮兵痞同流合污！”
这时候，小巷子里传来凯伊豪迈的笑声：“哥俩好啊，三桃园啊，四季财啊，五魁首啊，六六顺啊！”
本杰明守在巷子口，对着他们三个挥手打招呼，证实里面唱酒令的就是凯伊团长。
还有一个喝醉的大兵摇摇晃晃地从巷子里走了出来，胸口佩戴者凯伊的勋章，腰间配着凯伊的短剑，站在墙角撒尿，尿着尿着就扑通摔在了地上，醉得不省人事。
“快走，别让他们认出我们。”川义秀赶紧用手捂住脸，拉住罗雷跟察尔德走远了。
......翌日，川义秀他们走到凯伊的营长里面，本杰明挡在门口，笑道，“川义秀大人，大人正在忙。”
“我们就是来找他商讨要事的。”川义秀的神色一贯冷漠。
“但是大人说了，您不能进入他的营帐！”
“凭什么！”川义秀暴喝一声，推开本杰明，但当她走到营帐里，看到凯伊跟两个衣不蔽体的女人抱在一起呼呼大睡的时候，她突然沉下脸来，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凯伊！”
当川义秀拔出刀后，本杰明赶紧抓住她的手，大喊道：“川义秀大人，冲动是魔鬼！”
“让开，我要没收作案工具！”川义秀从牙缝里一字一顿地说道，如果让帝都里的大臣知道这件事，会有多少人笑掉大牙。
“别动手！别动手！”凯伊赶紧爬了起来，有些忌惮地看着两腿前面的那柄钢刀，心想自己可不能当太监，所以他一脚提醒了床榻上的那两个女人，喊道，“还不快出去！”
“回禀大人，我们刚刚得到一封凯里公爵的密信。”川义秀很鄙夷地看着那两个忙着穿衣服的歌妓，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凯伊。
“凯里公爵？他从来不给我写信的。”凯伊穿好衣服，当他看过那张纸条后，他差点晕了过去，“天！这是瑞泽城主的勤王令，波德帝国的第六军团已经打到了瑞泽城！”
“怎么可能！”川义秀跟本杰明同时惊呼起来。
只有罗雷跟察尔德傻傻地问道，“你们都知道瑞泽城在哪里？”
“在虎隘关前面！过了虎隘关，就是霍尔兹平原，大量富饶的城市就像是肥猪一样躺在波德军团的屠刀下面。”凯伊皱起眉头，从雷泽城到瑞泽城，中间只隔了一座泰坦山脉，那里到处是深沟险壑，如果他们想要去救援，那他们很容易被波德帝国的军团在那里埋伏。
“这里还有一封密信，是副总统克林大人从西南战线送来的。”川义秀赶紧又掏出一封信来。
“克林副总统？”凯伊一皱眉，副总统可比他这个团长级别高太多了，他怎么会给自己写信
但是当凯伊看到信上的内容后，他僵在了原地，把信揉成了一团。
“这是内务阁的信，由副总统克林大人负责发布到整个战线，信上说，凯里公爵已经背叛了波德帝国，他们会假装战败弃城，前往虎隘关，而收到信的军队都要在他们抵达虎隘关之前剿杀这帮叛国之徒。”凯伊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下来，没想到战况变得这么复杂，但是看他的脸色，他最担忧的好像并不是他的皇叔。
“两封信怎么会背道而驰？”川义秀很疑惑。
“谁知道呢！这场战争都快变成一场宫斗了，快去把城里的大兵召集起来。”
“要打内战了吗？”罗雷突然伸长脖子，激动起来，没想到波德帝国还没击退，约尔翰的军队就要先内讧了。
“闭嘴。”川义秀踢了罗雷一脚，现在尘埃未落，乱说话是要杀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