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未婚夫到底是谁
上南村来的浩浩荡荡的一大伙人就干站在原地,往前强冲进去不是,往后将抬来的嫁妆原封不动带回去更不是,众人面面相觑,就等着奚管家下命令了。
奚管家拿不定主意,只好走到轿边压低了声音问道:“景姐儿,你说这……”
奚管家话只说了一半,奚含景还是懂了他的意思:“落轿,他要我们等,我们就等着。”
奚管家看着穿着特制马褂八位抬轿的壮汉,面露难色:“落轿动作起伏太大,可不就毁了平安稳当之意。”
奚含景满不在乎,笑道:“祖家能改得规矩,我们奚家怎么就不能改了?奚叔,你带着轿夫去前头吃茶,等吉时到了再把他们请回来。”
说话间,叶子带着先前乔装成镇上人的几个男丁回来了。叶子面有不忿,就连那几个男丁脸色也不太好看。叶子见奚含景离她不远,忙小跑几步,有意大声说:“咱姐儿是要大红花轿抬进门的原配夫人,又不是走上门的,怎轮到他家如此这般欺负!”
叶子的话引来了不少人侧目,奚管家为防事情越闹越大忙拉扯了一下叶子的胳膊,叶子这才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奚含景坐在轿里还等着叶子向她汇报祖家发生的事,坐等右等不见叶子开口说话,只好问道:“这祖家出了什么事,你且说来。”
叶子怕被奚管家骂,在心中权衡一番,见奚管家并未多说什么,往前走了几步,用三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祖家大少爷,跑了。那一伙人是祖家派出去找人的。”
奚含景被这一番话说得糊涂了。
叶子又继续解释道:“祖家大少,在姐儿之前有一个住在青蓝街的小相好。”
奚含景知道青蓝街,是镇上有名的纸醉金迷之地,里头的姑娘各个才貌双全,祖承贤单就一个祖姓就足够讨姑娘欢心了,更别说他好歹是个七尺男儿又通诗书,青蓝街有不少莺莺燕燕幻想着跟他双宿双飞。
“姐儿同大少的婚约是大夫人一手操办的,大少不服,绝食几天之后没等着大夫人心软,假意服从,趁着大婚当天来往宾客众多,院里小厮看管不及,翻墙跟着林娇娇跑了。”叶子越说越生气,不解气般一直跺脚,扬起一小阵飞扬的尘土。
奚管家也生气极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不靠谱的事。祖家明明知道内情,却不出面解释,只让一个管家在这里浪费时间周旋。
突然前头传来一阵喧哗,奚管家愣了一会走上前去稳定局面,叶子则留在轿旁陪着奚含景。
“新郎官来了,新郎官来了!”
祖承贤分明已经跑远了,这来的所谓新郎官又是何方神圣,奚含景好奇得紧,忙遣了叶子去看。
来人骑着高头大马身着正红色交领宽袖长袍,领边袖边镶黑色祥云暗纹边,婚服显得不甚合身,但依旧掩盖不住男子器宇轩昂之态。
“来的是谁?”奚含景小声问道。
叶子有些愣愣:“不知。”
叶子确实不知道,因为那人戴着纯银网状面罩,遮住了下半张脸,五官看得并不真切,加之叶子并未见过祖承贤,因此也不能贸然确认。她将新郎官戴着面罩之事如实转告奚含景。
奚含景甚至没多想就能确定,祖家等不及了,既不能让祖承贤逃婚的消息继续蔓延传到奚家人耳朵里,又不能一直将新娘子拒之门外,他们找了人穿上婚服带上面罩,想着先将奚含景骗到手日后再慢慢找祖承贤。
能代替祖承贤拜堂的人不会寻常的男丁,想必是祖承贤的直系兄弟。祖承贤有两位弟弟,一位异母庶出的弟弟祖承允,一位同母嫡出次子祖承和。本来弟替兄娶是一件寻常事,可是新郎官戴上面罩便是不愿旁人知晓。
主要是祖承贤跟着妓子私奔的事实在是不光彩,镇上虽有不少人都知道,可若是明目张胆找人替娶,便是变相地承认祖承贤出逃了。
奚管家是见过祖承贤的,平日里也是他同祖家交接,因此他能一眼就看出来人并非是祖承贤。
“各位久等,我家大少突发不适,面容有损,戴着面罩以免惊扰诸位。”祖管家给新郎官让出了一条道,好让他骑着马顺利地走到送亲队伍前。
奚管家本想绕到奚含景身边提醒她,祖管家突然来了一嗓子:“起轿!奏乐!”队伍的人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听了命令,一时间镇村交接处热闹起来了,锣鼓喧天。叶子在一旁急得干跺脚:“姐儿!这能嫁吗?”
四个轿夫缓慢起身,她牢牢扶住轿壁才稳住自身,奚含景对叶子的焦心丝毫不在意,朱唇微启,轻轻吐出一个字:“嫁。”
进退维谷之时,直面未知的风险才是奚含景最喜欢做的事。
一长条队伍由新郎官开路风风光光地进了镇,祖家娶媳妇是镇上难得一见的大事,不少人围在街道两旁的阁楼上蹭蹭喜气,说是蹭喜气,其中看热闹的人不占少数。
轿子围着遥平镇绕了一圈,队伍后头跟着几个童子朝两边撒着桂圆红枣等寓意极好的东西,奚含景坐在轿子里没有被外头的欢乐氛围影响,祖家摆了她一道,如果不从别处讨回来根本不符合她事事计较的性子。
大红花轿稳稳当当地停在了祖府正门前,新郎官翻身下马,躬身亲自卸下轿门,一名五六岁年纪的出轿小娘轻轻拉了奚含景的衣袖三下。按照婚礼流程,奚含景这时应该出轿了,她却始终端坐轿内。
出轿小娘年纪尚幼,只知主母布置的任务没有完成,急得眼眶含泪不知所措。
奚含景朗声道:“祖家平白无故换了我的郎君,不该给个说法吗?”
奚含景此话一出,引起一阵阵喧哗,许多知道内情的围观群众笑得暧昧,新婚之日不便哄人,祖管家站在原地拿不定主意,知道找人替娶的事情已经瞒不住了,且看样子奚含景还知道不少她不该知道的事情,忙进府向坐在主位上的人请示。
“不管这聘书纳采庚帖时许的是谁的名字,我要嫁,便只嫁眼前这一位!”奚含景如莺啭的声音,清脆动听,说的却是让祖家大跌脸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