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唇印
江言笙闻着鼻尖烟草混合的香味,笑了笑,“这什么破名字?”
不仅没有姓,更配不上男人今天带的价值连城的袖扣。
而且单这一个字,还让她联想到那个甩她脸的丈夫,更准确的说,是再过些日子就该称之为前夫的男人,顾燃。
传言中顾氏集团太子爷,景城一手遮天的男人,面容俊美身材纤长,就算结婚了依旧有不少女人趋之若鹜,不过这一切她都只是听说。
因为她和这个名正言顺的丈夫,一面都没见过。
结婚那天和自己的右手喝了两杯就算结束了。
事事不顺,婚姻上还当头一棒。
是个人都不甘心。
鬼使神差,她说道:“现在里面外面不知道安插了多少娱记等着抓和我春风一度的男人是谁,你离我这么近,就不怕被逮着?我的名声可不太好。”
胃里突然一阵绞痛,江言笙皱眉忍着,手上把男人的领带几乎揉烂了。
“你胃疼?跟谁喝了这么多酒?”
男人的声音明明轻轻的,听在她耳朵里却震耳欲聋,江言笙蹲下来身烦躁的抓了下头发,搪塞了个借口,“没事,低血糖而已。”
不愿意把虚弱一面展现给这个根本不熟的男人,她轻轻吐了一口气。
“你说两句好听的来,说不定我不仅不晕了,还多拿点儿钱把你包了,离过一次婚的女人,你不介意吧?”
男人一只手贴着她紧身黑色长裙的后面,搭在了腰上,相接触的地方像火一样灼热。
“离婚了?”男人眼睛深邃,“要包我,光靠钱可不够。”
后背的热度很暖,江言笙神乎其神的真好了些,她冷然道:“除了钱还要……”
男人云淡风轻的靠在她纤细的脖颈上,落下一个狠戾又霸道的吻,“你今天真漂亮。”
江言笙迟钝的回头,胃里燃烧的酒烧的她脑袋也晕乎乎的,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在给她说好听的,下一秒下巴被人捏住,“穿的这么好看还喝酒,今天和谁在一起?”
“你要是想走,我现在可以带你走。”
江言笙睁着朦胧的眼睛看他近在咫尺的脸,顶上的灯光照的一切都五光十色。
咄咄逼人的态度又不太适合包来玩,她还需要考虑考虑。
江言笙勾了勾唇,刷的站起甩开男人的手,“我要去哪儿,关你什么事?”
带她走?走去哪儿?合同谁去谈?
前后两只都是狼,她一只都不想相信!
摇晃了两下,江言笙扶着洗手台才站稳,仰视男人的眼神依旧冷淡。
男人不再靠近,站起来的时候把一张纸塞了过来,上面写了一串数字,“再给你一次机会,有事就拨这个电话。”
他说完大步流星的离开。
江言笙看着人确实走了,又毫无形象的吐了一通,好不容易缓过来点儿才撑着手看了眼纸条。
字倒是写的不错,刚劲有力,但这串号码看着倒有点儿眼熟。
写字条的手段也有些眼熟。
可惜这张纸没有唇印,就注定是张没情趣的废纸了。
……
江言笙回了包厢,发现刚才还吵吵闹闹的一群人全都没了踪影,连安雅婧也不知道被打发到哪儿去了。
只有穆连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摇着酒杯,顶上四五种颜色的霓虹灯乱转,衬的酒光泛泛。
她站在门口看了眼包厢号,又看了眼不说话的穆连臣,“我这没进错房间吧?人都去哪儿了?”
“二楼有节目,都过去了。”
江言笙眼含笑意,“安雅婧就这么放心把你搁在我身边?老情人旧相识共处一室,干柴烈火啊!这么烂的借口我可不信。”
穆连臣闻了闻酒水,“景江海宴晚上玩得开,她不适合,我让人送她先回去了。”
玩得开?不适合?
“穆总还真是体贴。”
体贴的让她心里泛呕。
当初她拼死拼活挡在前面挡酒喝到胃穿孔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体贴一下?
“酒也喝了,合同怎么说?”江言笙把嘴边的苦涩咽回去,手指轻点了下桌上空空如也的合同。
穆连臣神色漠然,打了个响指,有侍应生端了盘子进来,盘子上整整齐齐的码了六瓶白兰地。
“喝的还不够。”
江言笙笑的讽刺,今天晚上她头一回连名带姓的喊这个名字,“穆连臣,你要拿我的命?”
“也行,我今天要是喝死在这里,穆总麻烦把合同签好了送到公司去。”
说完她直接拿起一瓶往嘴里灌。
酒精味道呛人,几滴酒溅到脸上,辣的眼泪顺着脸往下流。
她的手探进口袋里摸了摸那张薄薄的纸,最后还是没抽出来。
真不是她怂,是她坐在这个位置,她不得不怂。
她也不知道喝了几瓶,只知道视线模糊,人往后仰的时候被一双钢筋般的手臂接住了,“几年不见,酒量又好了不少。”
“酒量好吗?还不是给穆总灌的找不着北了?”
“我喝了几瓶?多到穆总都开了千金不换的嘴来夸我了。”
江言笙抬头看他,身体发软神智却异常清醒,她喝醉了就是这样,神智不会醉,顶多就是手脚不受控制。
看着桌上还码了三四瓶酒,她飞起一脚踹翻了,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全喝光了,穆总该心满意足了吧?”
穆连臣垂眸看她,怀里的重量轻飘飘,像是他一松手就能飞走。
“笙笙,你喝醉了。”
“我喝醉了?”江言笙有些疑惑的歪着脑袋看穆连臣,一只手轻轻摸了下他的眼睛。
“穆连臣,你眼里的星星呢?”
“怎么没有了?”
穆连臣皱眉把醉的跟烂泥一样东倒西歪的人扶正,“你说什么?”
江言笙猛的推开他。
穆连臣的触碰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她恍然大悟的带上了微笑,原来不是穆连臣的眼里有星星,是她自己偏要带着璀璨星光的滤镜看人家。
现在她的爱情在二十二岁的时候死无葬身之地,自然星星也没了。
一丁点都没有了。
多可笑啊。
原来这个人也不过就这么平平无奇,她一点也不稀罕了。
她不仅不稀罕,还要狠狠的打这些人的脸!
……
穆连臣唯一的一点耐心,在江言笙吐在他西装上的时候瞬间降为零。
被穆连臣连拖带拽的上了电梯,她神智回笼大半,还报复性的在穆连臣脚上踩了一脚。
穆连臣脸色阴沉,江言笙笑颜如花,“不好意思啊,喝多了,看不清路。”
“刚才安小姐没喝酒都能踩着我,穆总一定要体谅下我。妇债夫还应该没差了。”
两人进电梯的时候,里面还站着一个穿着体面高贵的男人,带了个金丝边眼镜,西装都是高定的,却有一丝卑躬屈膝的味道。
察觉到对方在打量,江言笙大方的抬头,莫名其妙的对上了一双错愕的眼睛。
她明确的知道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人,但对方快速的低下了头,在九层出去了。
对方出了电梯口就一直站着,江言笙眨巴了下眼睛,看着电梯门合上之前,那人拨了一个电话。
“顾总,你看这块地,我们有多少可能……”
包厢内十分安静,一个秃顶满头大汗的扶着头上可笑的几根毛,他不敢揣测面前人的想法,但是等的时间实在是过去太久了,按耐不住他才开口。
话没说完,就被刺耳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本来侧躺着面容冷峻的男人坐了起来,看见来电的显示之后有些意兴阑珊。
手机响了十几声,才被骨节分明的手指划开。
“顾总,刚才在电梯间里看见江小姐和一个男人一起上去二十四层了,二十四层是贵宾套房,没办法直接进去,需要去前台调钥匙来吗?”
等了半天才被接起来,电话那头的特助却不急不躁,井井有条的说道。
“不需要。”
男人声音喑哑,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他给了这个女人两次机会,但是她似乎不怎么放在心上。
电话挂断,桌上一杯酒被泄愤似的摔碎在地上。
男人点了根烟,两根手指夹着。
修长的腿交叠,脾气也在即将点燃的边缘,“王先生,这块地,你们竞标成功的可能性基本上为零,还是别做无用功了。”
秃顶又焦虑的王先生面如死灰,他欲哭无泪。
这真是赶巧了,他要是刚才早五分钟开口问,是不是答案会不一样?
……
江言笙把看了十分钟的写了电话号码的纸条揉成一团,叹了口气。
轻轻一抛,东西就进了垃圾桶。
浴室里水声哗哗,东西扔在门口,江言笙看着玻璃上隐隐映出男人的身影,心里无波无澜。
没想到穆连臣还真的放心大胆的和她共处一室,是真的觉得她心思大度到可以原谅之前所有的一切?
江言笙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了穆连臣的手机,划开是锁屏。
她试了穆连臣父亲的忌日,没解开。心里还有些奇怪,之前几年一直都是这个密码,怎么现在改了?
随后轻车熟路的输了穆连臣自己的生日,反而解开了。
江言笙嘲讽的笑笑,果然是个自私自利的男人。
她慢条斯理的点开了安雅婧的联系方式。
扯开了点领口,把头发弄乱了些,直接拨了视频电话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