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知道该去找谁的麻烦了
严文龙面色严峻，他看了看石启泰和李天池二人，发现他们也面色铁青。尤其是石启泰，几次想要抗辩，都在最后关头闭嘴。
张忠超接着告诉他们，要求严文龙的团队在三个月时间完成这件事，在春节前追回至少一半不良贷款。如果完成了，会从这笔款中提出3%，加入到他们的年终奖中。如果完不成，分公司的销售团队和风险团队彻底滚蛋。石启泰也到时卷铺盖走人。
此外，严文龙团队的10月份业绩提成、绩效工资这些已经被全部扣留，暂不发放。必须等完成了这些不良资产的追缴后，再和奖励一起发放。
“什么？连上个月的奖金都要扣？这没有道理啊，那些是我们已经做出来的业绩，凭什么不发？没有奖金，光凭那点基本工资，我们连房租都交不起！公司真******恶心！”
在严文龙的座位旁，曹宗宪从严文龙口里听到这个消息，愤怒的说道。
“我也没办法，公司说没有任何理由。上面也给我们下了死命令。唉，近期，大家也把重心放到怎么追缴不良上面来。这事非常非常重要。”严文龙说道。
“上面的领导们永远是那份嘴脸，有功劳了急着揽到自己身上，有问题了马上让下属去处理，把责任推干净。然后不停施压，施压，施压，恨不能把你逼死。”
“他们从来不会听你解释，不会关注你的委屈或痛点，只知道看数据，要结果。”孙贤宇抱怨道。
严文龙点点头：“我也感受到了公司的这种文化。太关注数据，关注业绩，不关注过程和原因，不关注员工的感受，毫无人情味。”
他伸手，摸着自己的椅背，说道：“虽然我是因为这种机制提升起来，但我第一次感觉到一种深深的失望。”
曹宗宪和孙贤宇继续抱怨，发泄不满。严文龙则把精力放到了自己的电脑上，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打断了二人的对话，用激动的声音说道：“我知道怎么去追缴那些不良贷款了！”
在自己的电脑前，严文龙调出一系列关于不良贷款的数据报表，展示给两个伙伴，那是他对不良贷款的性质与构成进行的多维度数据分析，产生了有价值的结论。
在太港分公司客户的不良贷款里，百分之九十都来自小企业主。但最前列的三十个欠款大户才为关键，他们欠款最多，总额有两千九百四十三万之多，占据了绝大多数。
而靠后的七百多个小企业主，虽然人数多，但不良贷款加总起来，也只有一百多万。
“是的，的确是这么回事。这种分布的规律不太正常，虽说二八定律长期存在，但这么悬殊的二八分布，我还是第一次见，极为反常。”孙贤宇附和道。
严文龙又调出一张表，将手指指向八个饼图，说道：“我对这三十个人进行了分析，查看他们的年龄、收入、籍贯等信息，发现了高度相似性。”
他指着一张饼图，说道：“尤其是在行业领域这一方面，他们中绝大多数都是来自贸易行业，而且都是钢材贸易。”
“这些钢材贸易商的资金进出大，信用卡的透支额度高。所以当他们不还钱时，整个欠款就变得特别严重了。”曹宗宪点点头，说道：“果然问题在这里。”
严文龙指出，他们一直以为是那数千个水果摊主、饭店老板、服装店老板造成了这个局面，如果那样的话，以他们的资源和人手，很难追缴，三个月内根本无法做到。
而现在看来，这件事要好办得多，只要搞定那三十个人就好了。严文龙的这个结论，毫无疑问，给了团队更多的希望。
严文龙没有说话，而是打印出了三张表，与两个伙伴一起，详细查看。
在这三张表里，列举了每个客户的所有交易信息，从第一笔刷卡交易，到每一次的取现、透支和还款，每一条记录都列举得清清楚楚，极为详细。在表格的最后一列，还标识了这些人的信用评分，以及信用等级情况。
严文龙拿起手中的纸，给两位伙伴继续解释。
这些人一直以来都是正常的透支、交易，按时还款。随着他们的还款记录良好，在跨越公司的模型里，信用评分也在逐步身高，直至成为非常高等级的尊贵客户，是公司致力长期维护的优质客户。
这些人里，超过一半的人都拥有高透支额度，不少达到了200万之多，最高的这个人甚至可以透支500万。大额度客户如此集中在某个群体中，的确非常可怕。
“至于，为什么这些优质的顶尖客户会瞬间变脸，忽然间集体欠债不还，就只有上门沟通才能了解了。”严文龙面色严峻，将手中的报表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太港市的CB区，靠近铁路北站的地方，坐落着一个大型钢材市场，面积约有八十万平米。在钢材市场的出入口，各色人员进进出出，非常热闹。
大型市场内部，到处都是仓库和天然堆场，堆放着大量的螺纹钢、板材和各类钢材。大型的起重器械一刻不停忙碌着，将这些钢材转移位置，从仓库内装车。
严文龙走过仓库，来到一栋三层小楼的顶楼。他来到一间“总经理”门牌的办公室前，敲门。在获得许可后，他推开门，大步走到办公室内，来到一个办公桌前。
严文龙望着面前秃顶的男人，说道：“姚总，您好，我是跨越信用卡公司的，我叫严文龙。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想和您谈谈。”
秃顶男人抬起头来，满脸疑惑的看着严文龙，他放下手中的工作，说道：“跨越公司？哦，我懂了。你的来意，我明白了。”
严文龙在办公桌前坐下，说道：“姚总是聪明人，我还没开口，您就已经了解我要说什么。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您在我公司拖欠的信用卡欠款，一共有217万，已经过了六个月了。”
“我们的人员也层多次电话催讨，您今天能帮我个忙，把这些款给还了吗？”
“哦，你们这么大公司，也不差我这217万。干嘛逼得这么紧？你怎么来找我？你应该先去其他欠款者那里看看。”秃顶男人若无其事的说道。
严文龙摆摆手，拿起桌上的一支烟，主动点燃，抽了起来：“在我们公司存在大量欠款的，大部分都是你们这些钢贸老板，你们加起来欠款超过3000多万，这可不是小数。”
他看姚成伟毫无反应的样子，只能进一步进逼，说出他的理由。
在钢贸这个领域，大多数老板都是共江人，非常团结，一致行动。但谁都知道，在城北钢贸圈，共江人的领袖就是姚成伟，他们一直唯姚成伟马首是瞻。
所以，严文龙当然第一个来找他。如果他率先还款了，其他人跟风之下，必然会很快还款的。
姚成伟站立起来，在办公室内走着，路过严文龙身边，来到窗户边。他打开窗户，望着窗外，说道：“最近经济形势很不好，行业寒冬到来，钢材贸易跌入谷底，我们的财务情况也急剧恶化。”
“所以，小严啊，不是我不愿意还款，实在是揭不开锅啊。别说217万，就是两万块，我现在都拿不出来。账上一分钱都没有！”
严文龙冷哼了一声，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三张纸来，递给姚成伟，揭破了对方的谎言。。
第一张是城北钢材市场的交易数据，姚成伟公司的贸易量一直在稳步上升。严文龙声明，他们行业的资金结算周期没有改过，支付比例也没有变过，所以不会出现突然陷入谷底的情况。
整个市场热火朝天，严文龙根本不相信对方的说辞，行业也没有进入寒冬。
在第二张纸里打印的，是严文龙查到的车管所上牌记录。姚成伟的公司上周刚刚购买了一辆奔驰C级轿车，配置还很高。
严文龙诘问对方，这辆车算是奢侈品，如果他连两万块都拿不出，又怎么会去买这辆车。
姚成伟看到这里，双手有些发抖，他不自禁的盯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脸色也沉了下来。
而第三张更有说服力，严文龙指出，他有个朋友在优卡公司。姚成伟在他们公司也办了卡，也有透支。
根据严文龙查到的记录，就在前天，姚成伟还按时还款了，金额是16万7千。
严文龙不甘心，于是又委托朋友查了姚成伟在光远公司的用卡和还款记录，结果发现，就在昨天，对方还款了23万4千元。
严文龙猛然站起，目光直视姚成伟，说道：“所以，你不是没有钱，也不是不愿意还款。你是故意不还跨越公司的信用卡贷款，你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你根本是在针对我们。”
姚成伟面露诧异之色，久久没有说话。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点燃一根烟，吐出了一抹烟云。他笑了笑。
“小伙子不错，比起其他追债人员来，你了解的东西多得多，看得出来，你做了功课。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你这么优秀的年轻人了。没错，我是故意的。”
姚成伟靠在转椅上，转过九十度，将侧脸对准严文龙。他哼了一声：“你猜的没错，的确，我的那些老乡们都听我指令，共同进退。这次我们共江籍的钢贸商一起行动，节奏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