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脱困
“咚……”
“咚……”
恶狼山上，几近完全封闭的天然石室内，传出一声声有些沉闷的金石撞击之声。
在这一声声的金石交击之中，古天已然攀爬到了将近五丈之高。
而这新进一丈，却是他小心谨慎的挥击了不下百下铁匕，凿出一个个借力点所致。
正是借助这些借力点，古天方才逐一靠近那些高处彼此疏远的落脚点。
古天身子贴在冰冷石壁上，抬头望着近在咫尺，不足丈许的出口，眼中却并没有多少喜悦流露。
百下挥击，早已令他体力透支。一下下的反震之力，加之体力不济，令得他头晕眼花，往往在后续的挥击中，频出差错。
如此之下，他不多的体力，已然几近枯竭。
尽管他的性子坚毅，但意志终究不可能将体力无限扩大。他能支撑至此，已然堪称奇迹。
“咚……”
“咚……”
古天勉力抬起已有些颤动的手，一次又一次的的强行将铁匕刺向石壁浅痕。体力不济，每一击所新增浅痕，已然微不可察，远不如先前。
如今，古天所剩的，也仅仅是那份执着罢了。
每一击挥出，古天头颅都会沉重一分，嗡嗡作响。
颤动的，不只古天右手，就连其双腿、左臂，都有些颤动，肌肉隐约不支。
那种微妙的平衡，也一次次的接近破灭。
终于，在古天又一次抬手，将要挥击铁匕之际，蓦然古天耳畔轰然一声。
古天身形僵直，一歪之下，直挺挺的跌下石壁，“噗通”一声，落入寒潭。
天然石室之内，一片寂静。
古天，再一次昏迷过去。
这一次昏迷，并不算久。
不过千余呼吸，古天便即在冰冷彻骨的寒潭之中，悠然醒转。
“嘶……”
下意识的打个寒战，古天艰难的半坐起来，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之后，望向身周，随即，微微一叹。
“又失败了……”
古天喃喃，话语中，说不出的不甘、悲凉。
野果已尽，他的体力又几近干涸，困身此地，结局可想而知。
“难不成，我古天小小年纪，就要命丧于此，与你为伴了么？”
古天低语中，望向那具岸边凹槽处骸骨存身之地。
再一次的自石壁之上跌落，他如之前一样，并没有受什么伤。但心情，但坠入一个低谷。
哀莫大于心死！
眼前这幅情景，就算是换做蛮士，力竭粮尽之下，也是必死无疑。
古天身形僵硬，一言不发，怔怔的坐在寒潭之中。这一刻，脑中思绪万千，纷乱不已。可，却又似乎一片空白，无有所思。
寒潭之中的冰寒，似乎也不能令古天在意。
天然石室之中，一片静谧。
“哗哗……”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水声传入古天耳中。这水声本极为细微，若在纷杂外界，定然不会为人所知。然而，在这没有丝毫杂音的石室，却不啻惊雷入耳。
水声一入古天耳中，立时激的古天一个激灵，身子一震。
有些艰难的，古天扭头望去，眼中露出狂喜之色！
水声，正是寒潭之鱼搅起的一簇水花。
鱼！
鱼？
鱼！
古天狂喜之中，似乎想起什么，眼中希望火花再一次激起，熊熊燃烧。
野果是吃完了，但这寒潭之中，却还有鱼！
寒潭之中有鱼，石壁出口已然不足丈许，生还有望！
这石室之中，没有任何柴禾火源，不能催熟。即便捉到游鱼，也只能茹毛饮血。但这些，于绝境的古天而言，已全然不在考虑之内。
狂喜的刹那，古天几乎就要起身，扑击游鱼。但身形方动，古天便面色惨变，如坐针毡。浑身上下，犹如无数针芒插刺，酸痛难当，动作不由一缓。
接着，古天便觉得两腿僵直冰冷，显是在寒潭之中太久，受冰寒入侵所致。
这一疼痛，令得古天不由一扯嘴角，倒抽一口凉气。
好半天，古天方才挣扎着站起，手持铁匕，缓缓踱步，到了岸上。
方一到岸，古天立即一屁股跌坐在岸上，懒懒的躺在了地上，恢复体力。
过了不知多久，古天自觉恢复几分体力，这才站起身来。
先前，古天体力枯竭。经过这一阵休息，已然有些许余力恢复。
虽然这几分余力，不足以令其再度攀爬石壁，但正常行走，却是无碍。
强忍着周身酸疼，古天一步步的迈入了寒潭之中，手中铁匕紧握，猫着身躯，紧盯寒潭游鱼。
寒潭之中，共有五条尺长青鱼。
古天目光，正紧紧锁定在一条距离其最近的青鱼之上。
良久，古天终于伺机而动。
尽管周身酸痛，但古天这一动之下，居然没有丝毫迟缓，犹如猛虎扑食。
只可惜，古天终究没有什么捕鱼经验。虽然平素听族内猎户说的多了，可亲身实践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
这一扑击，并未奏效。
古天暗呼可惜下，总结经验教训，再一次的捕捉起青鱼起来。
之后，接连几次失败，终于古天在余力耗尽之前，成功的以铁匕刺中一条青鱼。
回到岸上，古天心中多了几分兴奋，但眉头也微微皱起。他终究是个孩童，先前只想着捕鱼，还没有什么。眼下，青鱼到手，怎么吃，却成了头号问题。
一番思量，无奈之下，古天终于还是捧起手中兀自流血挣扎的尺长青鱼，紧扣鱼鳃。一手则是持铁匕，将青鱼削成一片片的小片，连肉带血，尽数艰难的吞食。
要一个十多岁，连蛮礼都未经受的孩童，茹毛饮血，却是有些为难。
但好在，这寒潭之中青鱼，并没有多少腥味，倒也不是无可忍受。
一整条尺长青鱼入腹，古天登时饱了，身上疲倦，都松懈几分，精神许多。
静静坐在地上，古天闭目冥思，思虑脱身之策。待体力恢复几分之后，古天并未急着再次攀爬石壁。反而是不急不缓，在岸上再度打起通血拳来。
他此番攀爬石壁，肌肉伤损严重。贸然攀爬，就算如愿，成功脱困这天然石室。但外界可是恶狼山，凶险莫测。以他此刻状况，脱困未必便是一件幸事。再遇到哪怕一头苟延残喘的残病老狼，他都要葬身狼腹。
通血拳，有养生修身之妙。
以此拳，纵然不能伤势尽愈，但至少也能让身体有些好转。
待体力恢复到巅峰，一鼓作气，突破而出，才是上上策。
如今，寒潭之中，还有四条游鱼，距离出口又不足经丈。铁匕在手，峰回路转下，古天已然是信心十足。眼下，他所需的，只是韬光养晦罢了。
约摸两天修养，在通血拳奇效下，古天体力恢复了七八分。而寒潭之中的游鱼，也被其吃的仅剩最后一条。
将最后一条游鱼捕捉吃掉之后，古天凝重的走向凹槽，望着那具骸骨，缓缓拜下：“前辈，我古天本逢绝境，但绝处逢生，也算前辈余荫托庇。尽管不知前辈是否我蛮族之人，但在此，我古天谢过了。”
他这番话，倒也算是发自肺腑。如今他即将脱困，若非是有铁匕助益，倒也千难万苦，绝无希望。
真心实意的叩过几个头之后，古天体力饱满，霍然起身。手脚并用，迅速的爬上石壁，娴熟的登上了三丈之处。而之后，古天凭借铁匕，以及先前刻痕，攀上了五丈之处。
紧接着，古天依靠铁匕，一寸寸的上挪，逐渐靠近那一片昏暗光亮。
一寸寸上移中，古天终于是到了光亮之下。
借着这一片光亮，古天终于是看清了出口处的情形。
这出口，不过尺许方圆，并非直上直下，而是有些蜿蜒曲折。难怪这光亮，始终有些昏暗。
古天虽然由于修炼通血拳的缘故，身材在同族孩童中，并不矮小，甚至还有几分高大，足足五尺。但身形，却偏向瘦削。也幸亏如此，他才能从这洞口中顺利穿过。
微微思忖中，古天身形丝毫不慢，借力之下，钻入了洞口。
一阵艰难攀爬之后，古天终于到了洞口。样子狠侧耳倾听，细心查看之后，古天确定洞口并未恶狼守护，这才松了一口气，出了洞口。
乍出洞口，古天思及这几天的经历，恍如隔世。
望着洞口叹息片刻，古天警惕的望了四周一眼，铁匕迅速起落，割了一些草木，编织成一件蓑衣。
先前蓑衣，早在与恶狼争斗中掉落。想要离开这恶狼山，自然少不了蓑衣遮掩。
将蓑衣披在身上，古天并未逗留，即刻下山。
有蓑衣遮蔽，倒也有惊无险。
先前，虽有恶狼徘徊，但古天久无影踪，众多恶狼早就离去。
至于古天，他虽然虽有伤在，但汲取先前教训，身上的血渍之流，自然早就被古天洗涤干净。若非先前大意，经验疏浅，斩杀毒蛇之际，无意中的血腥引来恶狼，又岂会有这几日的曲折经历？
有铁匕在手，古天心中虽然踏实许多，但也并不莽撞。小心翼翼的向山下摸索，寻着路径，奔黑山部落而去。